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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


  「我相信你不由自己,你父親安排你,安排次莉,間接的安排你母親。你現在總該明白了。一切並不嫌晚。」

  「也許,一切已經晚了。」

  「什麼意思,長慈?」

  「我們都不是小孩子,變過來,變過去,多麼可笑。」

  「你把我們的情感比做變把戲?」

  穆長慈淡淡一笑,好看的嘴唇那麼一挑,抬起疲乏的眼皮:「整個人生都不過變弄又變弄的把戲。」

  「是的,何況生命中一個站頭的戀情!」

  「母親在這裡,她現在聽不見也說不出,但如果幽冥有靈,她會為我的話語佐證。」

  「你怎樣安排我們的孩子一生所變弄的把戲?」

  「他有他的辦法,一旦他有了生命。」

  「讓他姓牛,是嗎?」

  「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力量,如果他只能姓牛,只怪我們忽略了法律。」

  「多麼可憐的孩子,請牛正碩步你父親後塵捏死他也罷,空有我這個父親,和你這個母親。」

  「我和你這一場相聚也就是上天有意的播弄!」

  「對了,我忘記老天爺的拿手傑作也是變把戲!」

  「我當時只看到你一息奄奄。」

  「很不幸我活了回來。」

  「咒駡我好了,洛天。」她合了眼,靠在椅背上。

  他起立,來往徘徊,停住了,停在她面前。

  「這次你獨自回來,在牛正碩面前怎麼發誓的,他可以放心?」

  「我從來不發誓,他能相信就是了。」

  「他相信你,比我相信你更深嗎?」

  「我和他相處時間久,他知道我比你知道得多。」

  「好了,我也應該多知道你一些了。」

  「知道了就好,你會快樂起來。」

  「謝謝你這麼關心,我一向樂天知命的。」

  「做人就應該這樣,我們還是最要好的朋友。」

  「一定的,我甚至可以不必記住你是一個女人。」

  「能夠這樣透徹嗎?若真能這樣,我不必拒絕次莉的要求,我們三個人一齊住在『聽泉居』。」

  「我被你豢養夠了,不能再和拳師狗論平輩,這一點最基本的骨質,還得留著。」

  穆長慈笑著又合了合眼,說:「隨便你,留著就留著好了。」

  他目光懾人的望著她。她睡美人般,羊脂般肌膚的面貌蘊含的是無限的平和。他咽了咽口水平和的說:「長慈,告訴我,一切是怎麼樣的。你今後的計畫,我今後的路線,我們的小孩子……」

  「我們的孩子我會交還你。」

  「我並不只是關心小孩子。」

  「我說過我們不是小孩子,如果有什麼更好的路,我當時就不會離開你。那時這樣,現在也這樣,我是奔喪回來的,為了孩子我得靜養休息。『聽泉居』誠心誠意的送給你,你不要,我留著。明天過後我住進『聽泉居』,那兒安靜,你有空和次莉來看我,或者讓次莉和我在一起。你的路途平坦寬闊,難道還要我教導你怎樣舉步?」

  「你不能和牛正碩離婚然後我們結婚?」他努力的保持平和。

  「這個問題早就答覆過你了。」

  「不再想想也不再努力?」

  「沒得想也沒得努力。」

  「不趁現在說服你父親?他使你母親自盡,捏殺過一個嬰兒?」

  「那是他和我母親中間的事,除非她老人家現在坐起身來控責他。」

  「至少他不能再干擾我們兩個人中間的事。」

  「洛天,你嘮叨一如老太婆。」

  「你的意思,你不願意和牛正碩離婚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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