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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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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自然是去請教黑都統,請他去問滿洲太太,該當如何辦法?」朱師爺又說,「倘或黑都統說把姓蘇的抓起來,東翁要他下個手諭。」 「是的。口說無憑,有他的手諭,將來王爺怪罪下來,我就不擔干係了。」 「正是這話。」朱師爺又說:「我倒請教東翁,倘然黑都統倒說:黃大老爺,你倒看應該怎麼辦?東翁怎麼回答他?」 這難不倒黃知縣,「自然是布長線,放遠鷂,派人釘住蘇連勝,到他快要下手時,先一步動手。」他說,「這樣子人贓並獲,誰都沒話說了。老夫子,你看,這樣錯不錯?」 「自然不錯。不過,並不好!」 「噢!」黃知縣有些不大服氣,「那末,倒請教請教老夫子更好的辦法看。」 「像這種案子,辦得再漂亮,也不漂亮。這話怎麼說呢?」朱師爺自問自答:「就因為這案子的本身,即是狗屁倒灶不漂亮的一件事。」 這話有些意味了,黃知縣不由得深深點頭,「這一點,」他說,「我倒沒有想到。」 「如今是想到了,就要弭患於無形。」 「好一個弭患於無形!」黃知縣驀地裡擊案稱賞,「這五個字真正可圈可點。」 「東翁,且莫得意,事情做起來不容易,一步疏忽,弄巧成拙。」 「是,是,請老夫子要細心籌畫,算無遺策才好。」 於是朱師爺細細說了步驟;黃知縣心領神會,非常得意。回到後堂,將捕頭找了來,吩咐他說,第一、將蔔老實飭回,不准難為他。不過要跟他說明白,千萬要守秘密;對蘇連勝,佯若無事;人家怎麼說,他怎麼做,不准有爭執。第二、仍舊監視著蘇連勝;不管他有何行動,皆不得阻攔。 捕頭答應著走了;黃知縣隨即換了官服去謁見黑都統。 「已經打聽明白了。」他說,「這蘇連勝是雇了一隻小船,船價十兩銀子,說是就在這兩三天內要用。是何用途,卻不明白。」 「喔,」黑都統說,「照這樣看,還要繼續釘住他。」 「是!卑職也這麼想。」 「那就請貴縣費心吧!」 說罷,端一端茶碗;這是官場中慣用的一個暗號,在走廊上伺候的「戈什哈」,立刻高唱一聲:「送客。」 回到縣衙門,黃知縣又將捕頭找了來說:「你到聚賢客棧去一趟,要換了便衣,悄悄兒去;把蘇連勝帶了來見我。」 捕頭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甚麼藥?想了一下問道:「大老爺的意思,把他請了來?」 「對了!是把蘇秀才請了來。最好是晚上;你從甬門帶進來,在西花廳見面。」 聽得這話,捕頭明白了,事情要做得秘密;便即答說:「是!小的親自去辦。」 「對!你自己辛苦一趟。不過要記住,你甚麼話都不要跟他透露。」 「小的知道。」 捕頭退了下來,先關照將監視蘇連勝的人,都撤了回來;然後回家換了便衣,到得天色已暮,方始一個人悄悄到了聚賢客棧。 「頭兒!」掌櫃急急迎了出來,「你老怎麼還『御駕親征』?」 原來聚賢棧的掌櫃是知道這件事的;所以才這樣說法。捕頭急忙搖搖手,輕聲說道:「你別嚷嚷!我們到櫃房裡去說。」 進了櫃房,掌櫃的奉了茶,又要派人到廚房去關照,加菜備酒,十分殷勤。卻都讓捕頭攔住了。 「你不必客氣!我有件要緊公事托你;改天再來叨擾。」 「是,是!請吩咐。」 「那個蘇秀才在不在?」 「剛回來。」 「好!你帶我去,告訴他我是甚麼人;說我有話跟他說。」 「是!」掌櫃的問道:「是不是此刻就去?」 「此刻就去。」 「那就請吧!」 掌櫃的帶著捕頭來到蘇連勝所住的那座院子;掌櫃的看他屋內有人,便拉住捕頭暫且站一站。等屋子裡只剩下蘇連勝一個人了,方始去叩房門。 「請進來!」蘇連勝在屋子裡說。 等將房門推開;他看到掌櫃的帶著個陌生人來,不由得就緊張了。 「這人是誰?」他不客氣地質問,「你怎麼隨便把不相干的人,帶到我這裡來?」 掌櫃的急忙踏了進去,輕聲說道:「蘇秀才,門外的這位是江寧縣的三班捕頭;他有話跟你老說。」 蘇連勝心裡一跳。不過看捕頭穿的是便衣,而且又托掌櫃的先容,看上去似無惡意,一顆心便定了下來;沉著地道得一聲:「那就請進來。」 等捕頭踏進門檻,掌櫃的隨即出屋,順手將房門關上,遠遠地站著守候。於是捕頭開門見山地說道:「蘇老爺,本縣大老爺,特地著我來請蘇老爺,到衙門裡見個面。」 蘇連勝大為詫異,「我跟貴縣大老爺不認識啊!」他說:「姓甚名誰都不知道。」 「我們縣大老爺姓黃,兩榜進士出身。」捕頭答說。 蘇連勝心想,讀書人自然講理,便即問道:「縣大老爺有甚麼事吩咐?」 「上頭沒有說。」捕頭答道:「我想不會有甚麼了不得的事。」 不是了不得的事,何必派捕頭親自來請?蘇連勝心想,只怕凶多吉少,先得部署一下,因而問一聲:「我可要帶甚麼東西?」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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