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高陽 > 大將曹彬 | 上頁 下頁 | |
三一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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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這口氣,姓周的又是一愣,然後,他似乎一下子想通了,頓時換了謙恭的神色:「我冒昧請教閣下的身份。」 「此時我還不便跟你說。」劉雄答道:「軍情緊急,事不宜遲。」 「是!我馬上帶你去到指揮使府裡去。不過,我該如何通報?」 「你只說我是開封來的,也算是王都統所派,有機密要事面陳。」 「喔!王都統?可是王節度使?」 「對了!就是名諱上昭下遠的王節度使。」 「好!好!」姓周的又問:「那兩位呢?」 「跟我一起的。不過,他們先不必見袁將軍;到了府裡再說吧。」 一起到了蜀軍戰棹都指揮使府,層層通報到宿醉不醒的袁德宏那裡,大為驚異;一下把殘醉都驅除了,仔細想了想問道:「你們可曾搜了他的身上?」 「搜過了。沒有帶什麼武器,只有一丸蠟丸,說要面呈將軍。」 「好!帶他來。」 劉雄神色自若地被否!領了進來,見了袁德宏,自己報明身份姓名,假冒為王昭遠的部下:「山南西道射擊副度使劉雄參見將軍。」。 「喔,喔。」袁德宏還了禮:「劉副使請坐。聽說從開封來?」 「是的!」劉雄問道:「將軍可知道宋朝的軍隊,此刻在何處?」 這一問,袁德宏有些緊張。平蜀大軍,行動迅速,而且在巴東展開警戒,消息封鎖得極嚴密;他還是昨天方始接到報告,但也語焉不詳,只聽說荊州一帶有大批宋軍開到,正在考慮,進一步打聽了詳情,往上轉報。現在看劉雄問話的神色直覺地感到禍事迫在眉睫了。 一慌張,問話便欠考慮:「請問,荊州的宋軍怎麼了?」 「啊!」劉雄作出詫異而微帶不滿的神色:「袁將軍,還不知道宋軍的動向?」 袁德宏面有慚色,低聲答道:「正要請教。」 一聽這話,劉雄倏然起立,神色嚴重:「請從人回避。」 袁德宏毫不考慮地答道:「好,好!」 揮一揮手,衛士都退到底下,劉雄把蠟丸托在手中,送到袁德宏面前說:「請先看了這個。」 接過蠟丸,取把小刀剖開,裡面是一張薄紙,是由孫遇、楊蠲、趙彥韜三個人具名的書啟;袁德宏一看便問:「怎得還有此三人?」 劉雄不答,用微笑示意他看完了密劄再說。果然,袁德宏看下去便明白了,信中有「詐降」的解釋,以及他們三個人的現況說明,孫遇和楊蠲留在汴京,俟機作為內應;趙彥韜被派在鳳州路王全斌軍中作嚮導。然後又介紹劉雄的身份,說他是蜀中派至開封的許多諜者之一,他有極機密的軍情要報告,關係著夔州一路的安危,因此要求任何一位蜀軍前線的將領,在看到這封密劄後,把劉雄護送到夔州,交與昭武軍監軍武守謙。 這時的袁德宏,又驚又喜,但也不免疑惑,想了想問道:「你可知道守峽江的主帥是誰?」 「不是昭武軍節度使高將軍嗎?」劉雄答道:「他鎮夔州已經五六年了,怎會不知道?」 「既如此,有機密軍情何以不報高將軍而報武監軍?」 「這——」劉雄故意裝出推諉的神色:「這我就不知道了。」 袁德宏不悅,帶點訓斥意味地說:「你要明白,我是峽江水師的指揮,有何機密,不能與聞?而且初次相見,你不能示人以誠,我何能輕信你們的話,把你送到武監軍那裡去。」 「袁將軍體動氣。」劉雄惶恐地說:「實在因為孫討擊使再三交代——」說到這裡,他突然頓住;而臉上是想掩而掩不住的失言的後悔之色。 這是有意做作,要引袁德宏逼緊來問——他心裡在想,武守謙與高彥儔不睦,自恃有王昭遠的奧援。頗為跋扈:現在諜者遠來,指明要見武守謙,顯然的,其中必有排斥高彥儔的作用在內。 袁德宏治軍的紀律不佳,已數次為武守謙所申誡,心中不滿,所以此時便有意作梗,一定要探問明白:「我老實相告,你不說明這一點,我不能派人送你去夔州!」 劉雄似乎很為難,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問道:「我有句冒昧的話要動問。袁將軍。你必得答應我,坦率見告,我才可以說。」 「喲,好!我答應你!」 「請問袁將軍,你是聽高將軍的命令,還是聽武監軍的指揮。」 這很明白的,如果說聽高彥儔的命令,他有話就不肯往下說了。「自然是聽武監軍的話。」袁宏德毫不遲疑回答。 「那好,我們是『一起的人』。」劉雄欣慰地說:「實不相瞞,誰知曉這番機密軍情,誰就能立一番蓋世的奇勳。這——嗯將軍,嗯,嗯!你該明白了吧?」 怎麼不明白!袁德宏心中狂喜,暗暗說道:「武守謙,你休得意!看我先拔你個頭籌。」 於是他換了副極親切敬重的神色,「劉兄!」他走下座位,執著劉雄的手說:「你我一見如故,來,來!請到裡面來談。」接著又大聲吩咐:「從速備酒,款待貴客。」 袁德宏親自引路,把客人延入後堂。劉雄一路走,一路留心;只見後堂側面有道門,正敞開著,遙遙望去,樹著數座箭靶,便知是座演武廳,如果讓袁德宏有所宣示,那裡恰是一個很適當的地方。 心裡這樣轉著念頭,隨即想到了辦法;一入後堂,尚未落座,他就說道:「袁將軍,事機急迫,我有個冒昧的建議,不知可肯俯從否?」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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