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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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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請平老小酌;正陽樓吃螃蟹,如何?」 「好!我來作東。」 「誰作東,是小事。」吳少霖問: 「要不要另外再找幾位?」 「不必!」廖衡將他拉到一邊,低聲說道: 「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。」 「是、是!」吳少霖看了看錶說: 「時候也差不多了,等我回辦公室把攤子收一收,馬上就走。平老請先到休息室去喝杯咖啡,稍待片刻。」 「好、好!我等你。」 正陽樓在前門外肉市,以爆羊肉及蟹出名。爆羊肉勝於正陽樓的還有,蟹則必推此處;因為正陽樓的大閘蟹自東南魚米之鄉的陽澄湖運到後,先經特殊手法調養得膏肥黃滿,方始登盤。價錢自亦不貲,廖衡為了體恤吳少霖,不肯多要,只要了一尖一團,慢慢剝著蟹,閒談正事。 「你看這個局面怎麼樣?」 這話很難回答。吳少霖想了一下答說: 「我看曹三爺亦像當年的袁項城一樣,只怕是坐在火爐上了。」 「不錯!老弟的眼光很厲害。」廖衡又問: 「吳大頭呢?」 「來日多艱,只看今天的局面就知道了。」 「你是吳大頭的人——」 「不!」吳少霖打斷他的話說: 「我進議院,並非吳議長的來頭;不過,承他看得起我而已。」 「那末,」廖衡說道: 「如今眼看吳大頭議長的位子都坐不穩了,老弟有何打算?」 他這話有言外之意,吳少霖不敢造次回答,便很深沉地說: 「無非循分供職。」 「大選已過,曹氏憲法也產生了,以後的國會,不會有什麼好戲唱了;老弟大才槃槃,屈處下僚,豈不可惜。」 「是啊!如果平老另有發展,我當然追隨左右。」 廖衡點點頭;停了一下問道: 「你在關外有熟人沒有?」 「熟人是有的,不過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。」 「軍界方面呢?」 吳少霖想了好一會,想起一個人,「有一個,交情還不錯。」他說: 「是吉林省防軍第三旅旅長兼綏寧鎮守使張宗昌的參謀長,叫王翰鳴。」 「張宗昌?」廖衡想了一下說: 「奉軍中有這樣一個人嗎?我記得馮國璋的副官長,叫張宗昌,是他嗎?」 「是。就是他。」 「怎麼會到了關外呢?」 「這話說來就長了。這張宗昌——」 這張宗昌字敬坤,山東萊州灣口的掖縣人,貧家孩兒,沒有受過教育。登萊一帶像他這樣的年輕人,最大的出路便是「下關東」,由山東半島渡海到遼東半島,出賣勞力。 張宗昌也走了這條路,先在撫順煤礦做工,後來到了哈爾濱,又到了海參崴。到處廝混。 此人天生是個綠林的材料,生得人高馬大,膂力過人,膽子極潑,而又豪爽過人,因此,在黑道中很吃得開。 辛亥革命爆發,滬軍都督陳其美派寧波富商而有革命思想的李敬五,到東北去招兵。 張宗昌糾集了兩百多人投效,由海道到上海。張宗昌精於騎射,槍法特準,因而被派為光復軍騎兵獨立團團長。 後來光復軍改為蘇軍第三師,張宗昌先任團長,後升旅長。及至二次革命失敗,張宗昌到南京投入馮國璋部下,被派為副官長,兼江蘇陸軍補助教育團監理。 民國六年八月,馮國璋以副總統代理大總統,張宗昌隨之北上,官銜是侍從武官兼副官處長。 其時,段祺瑞迷信「武力統一」,由他的第一號智囊徐樹錚,策動了一次天津督軍會議,決定對西南用兵。 兵分兩路,第一路以直隸督軍曹錕為主帥;第二路山東督軍張懷芝為主帥,率軍由津浦路南下,經江西進攻湘東。 張宗昌亦在第二路戰爭序列中,番號是暫編陸軍第一師的師長。 那知張懷芝很不中用,在湘東為湘軍趙恆惕所部,聯合桂軍,殺得大敗;張宗昌領兵遁入贛南。 江西督軍陳光遠是馮國璋的嫡系,與段祺瑞處在對立的地位;毫不客氣地命他的胞弟陳光逵,截住張宗昌的部隊,包圍繳械。 張宗昌隻身回到北京,而馮國璋已經任滿下台;他的唯一靠山也靠不住了。 不過張宗昌亦非全無收獲,第一是到陸軍部清算軍餉,領到了廿幾萬元的現款;第二是結識了一個朋友,陸大出身的許琨,頗為投緣;此人在曹錕的軍官教育團中當教官,願意介紹張宗昌投靠曹錕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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