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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回 以母制子三次訓政 借題翻案會議建儲(3)


  六公皆會內要人,除分散票布外,並運動各地方的軍隊,勾結各地方的人才,什麼李和生呀,馬福益呀,徐寶山呀,每人部下,總有成千上萬的黨羽。那香港的李雲彪,楊鴻鈞,又奉著康梁的密劄,暗暗夾帶些軍餉子彈過來,這時保皇會的聲勢,非常浩大。

  記得這個當兒,是光緒二十五年的七月,由唐才常將全部分著三軍,以駐紮湖北的為中軍,駐紮安徽的為前軍,駐紮湖南的為後軍。當日顧祖禹講得是:爭天下必於武漢。因這武昌漢口,據天下之中腹。記得太平天國的兵,是從廣西殺到湖南,後據武昌漢口,如是蔓延十數省,假如在前聽了錢江計劃,在後聽了王畹計劃,哼哼,還未知鹿死誰手。如今唐才常這種佈置,他的心理,是要橫截長江的,不過比較洪楊,一是野蠻手段,一是文明辦法。

  那洪楊根據金田鵬化山,招兵買馬多年,算是有實在地盤的;這唐才常散給富有票,私結保皇會,所有的兵隊糧餉,不過是秘密運動,要算得因人成事,而況李和生、馬福益、徐寶山,總算是些滑頭碼子,儘管接收姓唐的富有票,儘管暗中承認助力,一到風聲不對,總會臨時變卦的。事在人為,一張紙包不住火,先是由湖北新堤安徽大通起兵,卻被兩處官兵,先後撲滅,因此武漢的防範,格外吃緊。兩湖總督是個張之洞,湖南巡撫是個俞廉三,兩位先生,雖系科甲出身,倒還沉著任事,到處密派偵探。

  這張之洞標下,雖有位總兵,叫做張標。這張標人稱他做丫姑爺,為著什麼?因為張之洞瞧他幹辦有才,將個上房丫頭,嫁給他為妻,那丫頭生得很有幾分姿色,張標得了這個活寶,如何不急圖報效,肝腦塗地?在這唐才常肇事的當兒,姓張的早日夜提防,偏偏的破獲一處機關,這機關就在漢口。原駐漢口的,便是賓賢公,唐才常方躲在裡面,部署一切,約定各路於七月二十九日,同日起事,超前兩日。

  張標部下有個得力偵探,名叫吳新,在個鐵匠鋪裡,瞧出些破綻,當找出一個夥計,秘密盤問,居然得些蹤跡,更不怠慢,隨即密告漢口營防。這營長萬士潰,也是張標得用的人員,隨時帶領兵隊前往,封門撲捉,一個不曾脫逃,當搜出許多票布密函,軍械子彈。

  不消說得,一共有二十多人,通同背縛過江,押至督署。總督張之洞隨即坐堂嚴訊,好個唐才常,當面要了一張白紙,提起筆來,風馳雨驟地寫了一大篇供招,自認保皇黨的首領不諱。之洞瞧了一瞧,笑著說:「稱得起個英雄,算得起個好漢!你知太后垂簾訓政,出於皇上的自願,照你們這種辦法,明為保皇,實則陷皇上於不孝,置皇上於死地了。」

  才常頓時把眉毛一豎,眼睛一翻,說:「你好糊塗!

  那老婆子抱著金輪則天主義,不至潛移大寶不止,虧你赧顏,承順牝朝,做裙帶子的官,吃裙帶子的飯。算了!你不必同我講了,我們這起革命,一次不成,還有二次,二次不成,還有三次,四次,五次,十次,數十次,卻不把政府推翻,算不得個結局。」

  之洞不好再問,已經得了口供,權且將一干人犯,釘鐐收禁,同時湖南巡撫俞廉三,又在瀏陽捉獲才常的胞弟唐才中,算是保皇黨一番掀天揭地的舉動,不上多日,已是烏燈息火。接著朝旨到了,可憐唐才常、才中弟兄,及一班志士,已梟首正法,張之洞、俞廉三均傳旨嘉獎,不在話下。

  單講慈禧由上年訓政以來,將光緒帝百日內變法詔旨,一概打消,只要朝臣提著個新字,便指是康黨,說系保皇會的支派。什麼禦史宋伯魯,不因為查無同謀實據,早已丟去腦袋;王照是革職永不敘用;那阻撓新法的許應騤、文悌,自然是不次超遷。這時剛毅、裕祿、懷塔布,及端王載漪、莊王載勳、禮王世鐸,一個個當時當道,拿出些頑固手段,守舊的辦法。

  卻好李鴻章已出使各國歸來,因慈禧厭惡新政,不提外國致富致強的政策,單就那民主共和的辦法,確非中國所宜用,我中國詩禮之邦,文物之藪,文功武烈,自系特過外洋,如今是要保存國粹,固結人心,那些新政皮毛,盡可抹煞。慈禧點首稱是。當因保皇黨聲勢浩大,恰恰唐才常又在湖南北掀天揭地,大鬧起來,雖說一時平靜,然而康有為、梁啟超尚在廣東,那兩廣總督,非得個威望重臣,前去坐鎮不可,想來想去,只有派李鴻章趕去接任。

  不提姓李的前赴廣東,講這慈禧因保皇黨鬧得利害,暗想:「康梁不除,終究是個大患。但康梁又借著保皇為名,這皇上終是個禍胎,如今要去這禍胎,是必由廢立著手,但公然廢立,這題目又不正當。記得光緒初年,有一位侍禦吳可讀,因為力爭皇嗣,白白的送掉一條性命,我今且把吳可讀的遺折,做個翻案。」

  拿定主張,次日便召集王公大臣,在甯壽宮會議。剛毅、裕祿、懷塔布聽講是廢立問題,無不迎合慈禧的意旨,說這種問題,斷自慈衷,太后瞧准哪個,便立哪個。慈禧故意的發問:「現在咱們近支,莫過恭王、醇王,那醇王的兒子載灃,尚未婚娶,恭王的孫子溥攜如何?」

  剛毅首先搖頭說:「不行,他那叔子載澍,也是維新党,父親載潤,早經過世,本意廢昏立明,於事實求個妥善,這事如何能行。」

  原來載澍同光緒帝感情很好,在那厲行新政期間,載澍很出些風頭,此時已革去世襲,圈禁在家。慈禧明知恭王一支,無可選擇,不過要做文字的波折,當下笑了一笑,便將眼睛瞧著端王載漪。這時承恩公桂祥會意,當說:「瞧那載漪的兒子溥攜,倒很老實的。」

  諸位,這桂祥久不出臺,還是在第一二回書上,敘著他些言談舉動。我知讀我小說的,早已忘卻其人,但他一生享受些庸福,也無事實可紀,中日之戰,算在奉天觀場,在下一支筆,也敘不到他。如今因廢立問題,他是一位國舅,又兼著國丈,年紀將近七十,不得不請他出來。如今桂祥提出溥攜,一班王公大臣,無不一致贊成。慈禧笑說:「既是諸人同意,就權以溥攜做大阿哥。」

  端王聽了,趕除去帽子,碰頭謝恩。慈禧問說:「那溥攜今年多大了?」

  端王奏說:「一十四歲。」

  慈禧說:「論十四歲的孩子,非用心讀書不可。」

  當下便派大學士徐桐做阿哥的師傅,議定退朝。這時端王載漪,心花怒發,早踅過剛毅、裕祿、懷塔布三人上前,替他道賀,載漪便邀至端邸說:「事雖如此,咱們還要放緊一著,能趕著明年讓溥攜登了大寶,咱們好實行那扶清滅洋的主張。」

  三人忙滿拍胸脯說:「這事都在咱們。」

  說到這裡,那簇簇新鮮的大阿哥,溥攜,早跳跑過來,身段長得粗肥,面目帶些兇暴,穿一件織金黑袍,套上個大紅馬褂子,嘴裡說:「咱們做了皇帝,一定要殺盡洋鬼子,替爸爸爭氣。」

  載漪只是嘻嘻地笑,剛毅、裕祿、懷搭布齊說:「著哇!」

  當下無話,隔了幾日,三個人便在慈禧跟前,竭力運動,慈禧也就拿定主意,除面諭在京臣工外,又分電各省督撫,定于明年改元,冊立大阿哥即皇帝位,未知後話,且聽下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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