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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回 追長毛竟走小天王 剿撚軍又調曾文正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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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世典既領著一班猛將健卒,踴躍登城,接著鮑超、宋國永、孫開華也帶兵殺入,那洪容海、藍仁德、楊柳穀三個降賊,早已翎頂輝煌,隨後趕到,城裡的魏超成、項大英、方成宗,自然做了內應。但有一層,太平天國的都城,是被官軍轟毀了,攻破了,國舅賴漢英,國宗四王,如仁玕、仁政、仁發、仁達,無不束手待斃了,惟有忠王李秀成,卻早早有點佈置。 原說秀成在太平天國,要算是第一等人物,他由北王韋昌輝部下,不次立下戰功,當由前相胡以昞引進。那姓胡的同林鳳祥、何震川本是一起,做書的以人物平常,不及敘他的事實,但他引進這秀成,很得天王的信用。 前書說李秀成規取江浙,什麼輔王楊輔清、侍王李世賢,總由秀成發縱指使。其時太平天國,內則國宗四王用事,外則各路軍馬,路路失敗,秀成獨抱奮勇,欲以重兵扼守浦口,好做南北聲援,天王不從。 天王的意思,一來怕備多力分,二來怕李秀成蓄有異志,所以秀成在外,天王特親書萬古忠義四字匾額給他,並召他即速來京。秀成知事不可為,只得退入南京,死守孤城,一籌莫展。秀成武略既高,文才亦美,記得他在危城之中,賦詩二首:舉觴對客日揮毫,逐鹿中原亦自豪;湖上月明青箬笠,帳中霜冷赫連刀。 英雄自古披肝膽,志士何嘗惜羽毛;我欲乘風歸去也,卿雲橫亙鬥牛高。 鼙鼓軒軒動未休,關心楚尾與牛頭;豈知劍氣升騰後,猶是胡塵擾攘秋。 萬里江山多築壘,百年身世獨登樓;匹夫自有興亡責,肯把功名付水流。 詩以見志,秀成這兩首詩,倒很有點抱負。但是太平天國,一日衰敗一日,全體瓦解,四面楚哥,石達開獨霸江西,陳玉成遠駐皖北,一時呼應不靈。那曾九帥包圍南京,早是水泄不通,天王洪秀全既服毒自盡,秀成沒法,只有擁戴小天王洪福,同國舅賴漢英,左右丞相,國宗四王等,日夜守城,不敢懈怠。 此時地雷火炮既轟破了南京,李臣典一干驍將,既蜂擁過來,秀成先把洪福卸去服裝,藏在一家民房。這洪福又叫做洪福瑱,其實瑱之一字,乃真王兩字並列,當時誤會,竟編排洪福叫做洪福瑱,這卻不在話下。單講秀成藏過了小天王,他卻將原有在城太平軍,不下五六萬之多,節節為營,節節抵敵,任是官兵黑壓壓地殺來,秀成卻一絲不亂,抵備作全軍盡沒。 諸位想想,凡人只要拼得一死,什麼利害,總不顧的。 彼此巷戰了三日三夜,秀成瞧瞧部下,已盡剩不多人,城裡的宮殿房屋,被軍火打得一塌糊塗,如再遲延,那小天王怕溜不開去。這才換了行裝,自家騎了一匹劣馬,將一匹千里龍駒,讓小天王洪福坐了,趁著煙霧迷漫之中,領著百十名太平軍,扶擁小天王闖出水西門。 秀成在前,洪福在後,但秀成一個臉蛋子是人人認識的,才過吊橋便撞見宋國永。姓宋的便不打話,將手一招,一大隊人馬,把個秀成團團圍住。這時小天王雜在人叢之中,情急智生,那坐下千里龍駒,又逃跑得快,趁著秀成被困重圍,居然馬鬃一拎,一溜煙沒命地跑了。 不談洪福一馬衝開,自有他的去路,單講宋國永當時全神貫注李秀成,秀成以外,不及找抹。不消大大費事,當由一班生力軍上前,把秀成捉下馬來,用繩索捆了。這時九帥大隊,已經入城,暫用天王府做個行轅,卻好天國的國舅賴漢英、左丞相林鳳祥、右丞相何震川、前相秦日綱、燕王羅大綱,國宗四王仁玕、仁政、仁發、仁達,一干要逆,俱已搜獲到來,添上個李秀成,一起押赴大牢,派兵看守,一面飛報大營。他老兄曾國藩,自然刻日趕來。這個當兒,一班克復金陵的將弁,一起一起的前來參見九帥,九帥點一點部下將弁,獨少個奮勇登城的李臣典。 諸位,這李臣典卻跑到哪裡去了?要曉得姓李的美如藩安,俏比宋玉,年紀才二十八歲,他平時打聽得天王府裡孌童妖女很多,久已口涎滴滴的,這時拼命的首先入城,將手一招,早有十來個健卒,跟他闖入天王府,什麼金銀財帛不要,忙忙走入後宮,瞧見一個女的,不問好歹,就替她剝去衣褲,幹那沒魂的勾當。所以此刻並未在場。 九帥見過將弁,又帶老兄去牢房看那些被抓的首要。不待尋問,看守已將一張供紙,遞給國藩,九帥也趕踅過來,見是李秀成自述。兩人讀著,搖晃著頭,嘴裡不住的稱著:「奇才!奇才!假如洪秀全眼睛識人,勝敗尚未可知。」 讀過便問秀成:「你的意思,尚肯歸降我朝嗎?」 秀成笑說:「朝秦暮楚,還算得個男子漢大丈夫嗎?」 國藩當下把大拇指一翹,說聲:「好漢!」 就有人把秀成押送進牢。這裡由總帥曾國藩詳詳細細具了一本奏摺,用了個紅旗報捷。 不幾日工夫,朝廷諭旨已到:晉封曾國藩一等毅勇侯,國荃一等威毅伯;其餘在事出力人員,如克復蘇州的李鴻章,克復杭州的左宗棠,屢立戰功的鮑超,以及水陸各營將弁,登城陷陣的,臨敵戰亡的,無不升官敘爵有差;那天國的李秀成,及一班國戚王親,著即一體梟首示眾的,以伸國法;所有逃走小天王洪福,務必派兵擒拿,不使漏網。國藩得了這道上諭,先把李秀成等一干人馬,提出行刑。 在下有一句緊要話頭交代,李秀成的部下,有一位叫做李來中,已是剃髮歸順,但他仍蓄有異志,在這上諭將下未下的當兒,他便親去探監,同秀成咬個耳朵,要替他復仇。秀成也悄悄的教導來中個主張,叫來中仍從白蓮教裡求師。後來李來中在那大刀會紅燈照內,做個教主,鬧得北京再陷,再宮西幸,一出翻江攪海的戲文, 諸位瞧到後書,自然明白。閒話不提,一干人馬,既已梟首示眾,國藩又派了鮑超,叫他向南趕追洪福,務在必得,不使幸逃法網。 鮑超得了這個命令,更不怠慢,馬上帶領三千湘兵,由南京趕到皖南,會著席寶田,向江西進發。姓席的抱著奮勇,說:「昨晚打聽有一起太平軍,竄往玉山,莫非那洪福夾雜在內?」 鮑超說:「你既有點把握,這大功我且讓你,我在後做個策應。」 席寶田得意不過,也帶著三千大兵,不分星夜,向前追趕,趕至玉山,只見前面塵沙揚起,知有逃竄人馬,嘴裡連嚷了幾聲快……馬似騰空,人如插翅。在下這時這支筆,要打個停頓,把前面的逃竄部眾略敘一番。這起部眾不是別人,就是侍王李世賢、輔王楊輔清,其中卻有個小天王洪福。這洪福何以混在一起? 原來姓洪的,自從那日同李秀成溜出水西門,秀成的馬劣,逃跑不了,被宋國永當場捉住,由此訊供正法,洪福騎的千里駒,趁著人不介意,加上一鞭,一馬跑出三十裡,恰恰到了李世賢、楊輔清的行營。下得馬來,直闖進去,見著世賢輔清,放聲大哭,世賢忙說:「主公不必著慌,我們還是趕回鵬化山,再圖恢復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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