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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回 卷妖氛太平軍略地 中副選那拉氏入宮(1)


  卻說林李二公才到廣東,就鬧出了這個亂子,兇信到了北京,咸豐帝非常震悼,除賞銀治喪外,忙召見軍機大臣文瑞、倭仁。這倭中堂是個理學名臣,平日研究些程朱陸王之學,同曾滌生很談得來,當下便力保國藩不獨文學精通,而且武事嫻習,這平定金田的方略,還該同他計議。

  咸豐帝略略點首,次日即在養心殿召對。原來本年舉行恩科,大考翰詹。國藩已得了江西主考,此時召見,還疑惑朝廷注意科場,有什麼別的分咐。哪知一見著面,便提起林李去世:「現在金田的匪焰,已蔓延各處,聽講還有什麼招賢館,去投賊匪的,很是不少。國家養兵千日,用在一時。難道這些督撫,這些提鎮,沒有一個人是太平軍的對手嗎?朕今日問你,那漢人中的向榮、周天爵,旗人中的烏蘭泰,才具如何?」

  國藩跪在地下碰頭說:「知臣莫若君,但皇上慎重其事,須得個威望較重,爵位較高的,去統制一切。」

  咸豐帝連連點頭說:「這話卻也不錯。朕的意思,要派大學士賽尚阿去走一趟。」

  諸位,這賽尚阿有何驚人出色的才具?不過他是個滿人。其時滿漢界限分劃得清清楚楚,

  諸位熟於清朝掌故的,該知道康乾嘉道時代用兵,那絕大的兵權,沒有個給漢人執掌的。祁雋藻同倭仁強極力保薦曾國藩,咸豐帝個意思,亦不無活動,究竟相信漢人不如相信滿人,今日派賽尚阿去節制三師,就是這個意思。

  話休煩瑣。這裡賽中堂奉旨出京,那裡向榮、周天爵、烏蘭泰,早接到上諭,各帶各的營頭,分向兩廣的邊界駐紮。天王洪秀全打聽林李二公已死,正在抖擻精神,預備大舉。這個當兒,忽然各處的探子,紛紛報告,說是向提督、烏都統、周軍門,已帶著大兵壓境,還有賽中堂,由北京已經出發。秀全很為著慌。早是西王蕭朝貴、南王馮雲山不住哇呀呀的喊說:「我們不去尋他,他們膽敢前來找我!」

  兩個人「撲通通」把胸脯齊拍,說聲:「我去!」

  神機軍師洪大全擺著八卦袍,搖頭鵝毛扇,也就哈哈大笑說:「既是二位高興願打頭陣,這一條路,原是我慣常走動的,我也預備爭個頭功。」

  秀全說:「有了軍師出兵,這便百無一失,我的心就放寬了,膽子放大了。」

  當下蕭朝貴便帶了項大英、胡有祿做個副手;馮雲山便帶了廖發壽、劉得功做個副手;洪大全相信黃子漋、林鳳祥,一時點兵調將,大張旗鼓。原來廣西向北的門戶,要算永安州。

  距州十裡,有座莫家村,這村險惡非凡。當下洪大全、蕭朝貴、馮雲山就駐紮在這裡,烏蘭泰、向榮的兵也就到了。依著莫家村有三座山頭,一叫龍虎山,一叫秀才山,一叫石燕山。烏都統同向提督會商,就在秀才山樹了大纛旗,山下安設地雷火炮,向營在左,烏營在右,相約賊兵進攻,兩下便包抄過來,殺他個片甲不回。計議已定,偏生那神機軍師,在姓蕭的、姓馮的面前誇下海口說:「我今番必打倒纛旗,活捉那向榮、烏幸泰!」

  姓蕭的、姓馮的忙問有何把握,大全揮著鵝毛扇子說:「你們不瞧過《三國演義》嗎?那馬謖在山上紮營,遂有街亭之敗。現在姓向的姓烏的,也在這秀才山頂上紮營,豈非不知死活嗎?來,我們便領著天神天將沖去。」

  蕭朝貴、馮雲山方在遊移,哪知大全早換了武裝,跨上一匹青駿馬,鞭子一揚,那黃子漋、林鳳祥胡哨一聲,就催動大股子人馬,風起潮湧般跟著去了。姓蕭的姓馮的恐防有失,亦各個掄動兵器,騎著高頭大馬趕來。

  諸位,這洪大全平時談論,似乎有點學術,有點經濟,哪知紙上談兵,是沒有經驗。第一次初出茅廬,殺進大營,驀地山凹子裡一聲號炮,向營從左面殺來,烏營從右面殺來,登時把一股人馬,沖成兩截。洪大全心底著慌,撥轉馬頭,正欲尋覓生路,不料來了一位白袍將官,生得高眉朗目,年紀在三十開外,手端一杆爛銀槍,催動坐騎,斜刺裡飛舞而來。洪大全措手不及,方掄起長刀,早被那穿白袍的一手格開,一手揪住衣領,說著:「下來!」

  一個筋頭,早跌落馬下;那些人馬,見大全被擒,胡哨一聲,正待劫搶,穿白袍的把手一揮,一陣排槍,已打得西歪東倒。

  不談這裡把洪大全活捉進營,單講蕭朝貴、馮雲山趕著膠來,見是前敵失利,不免催動人馬,混殺一陣,兩下收軍。洪營裡失去軍師洪大全,自然飛報天王那裡,大起傾國之兵。這裡穿白袍的,我要表一表他個姓名。原來此人姓全,名玉貴,是貴州鎮遠人,實缺總兵,為烏蘭泰部下一員大將。

  講這烏營原有兩員大將,一叫田學韜,一即全玉貴。玉貴臨陣,好穿白袍,武藝絕大,營裡稱他作薛仁貴。今日唐朝個薛仁貴,竟活捉三國個諸葛亮!你道奇是不奇。閒話少敘。全玉貴把洪大全捆至烏營,烏都統好生歡喜。今日初次開仗,居然捉住太平軍一個要人,細問口供,才知大全是天王駕下一位神機軍師,新封做天德王。當時不敢怠慢,瞞著向提台,派了一支軍隊,嚴密押解到賽尚阿的大營,又由賽中堂加派差官,一路解進北京。

  這一回事,要算旗開得勝,馬到成功。大全抱了一肚子臥龍經濟,記得在京臨刑的時候,還念著司空表聖兩句詩,說是「漢兒盡作胡兒語,爭向城頭罵漢人。」

  又在沿路口占《西江月》一闋,倒也悲壯。詞曰:

  寄身虎口運籌工,恨賊徒不識英雄。漫將金鎖綰飛鴻,幾時生羽翼,萬里禦長風。
  一事無成人漸老,壯懷待要問天公。六韜三略總成空,哥哥行不得,淚灑杜鵑紅。

  一駕軍師,如此結果,真是來得快,去得快。不談洪大全在京丟了性命,也不講向榮因烏蘭泰瞞著自己,妒忌姓烏的爭了頭功。單提天王洪秀全,得著大全被捉的凶耗,知道一定丟命,當招集東王、北王、翼王、堵王,從長計議。當由石達開首先發言說:「軍營裡去了軍師,是失了謀主。我個意見,是請天王加封東王為左軍師,南王為右軍師,兩位足智多謀,實出天德王之上。」

  當下天王連連點頭說:「不錯!」

  於是當殿先封楊秀清做左軍師,又下一首敕文至前敵,封馮雲山做右軍師,刻日齊集隊伍。這一次非同小可,留下堵王黃文金,在鵬化山看守後方,其餘紅布紮頭的人眾,足有二三十萬,一路浩浩蕩蕩的殺奔永安州。

  諸位想想,憑是向提督、烏都統是兩籌好漢,有些戰略,已屬不能抵敵,何況兩個又有暗潮?就因為捉住洪大全,那烏蘭泰不給信向榮,向榮便紮定營盤,同那周天爵去聯絡聲勢。

  話是這樣講,烏蘭泰因仗著田學韜、全玉貴兩員猛將,不把敵人放在眼裡,乘著前日勝仗之後,他便帶領全隊,攻打莫家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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