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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回 湯王誓師征履癸 桀敗三嵕終南巢(3)


  商師不退,淳維大怒,下擊殺數十人。商師疊車擋之,淳維複入樓。擇履癸之眾姬,己所最愛者二十人,自以為妻妾,而待夜用。四力士持矛盾,張幕羅二十美女于中,己奮力開路殺出商師,覓馬,己與父妾、四力士俱效胡人,乘馬斬北門而出,走北狄。旬范知其不能有為,釋之而不追,但搜城中惡黨,悉擒之。而閉城厲兵,以待履癸之還。

  至二十日午,曹觸龍戰敗歸來,旬範望得真切,伏兵於門擒之。至日晚,履癸既大敗,獨步歸城。城上夏民擲石,商師射箭,旗鼓皆商。履癸大怒,斬門。門俱土石築之矣。四顧不得入城,繞城號叫。旬范呼之曰:「爾猶不能舍妹喜乎?汝淳維子已殺之矣。」

  以妹喜頭示之,履癸見頭號哭,淚下如注。乃夜走三嵕。三嵕者,履癸寵姬父母國,其地,今定陶是也。履癸奔此,欲東入九夷。

  商侯大師二十一日抵城下,旬範等迎人。眾諸侯便請商侯坐王殿,朝諸侯。商侯不從。乃命旬範等率九國二斟等八國之師,其追履癸。而自乃坐諸侯館,行大事。斬侯、武二幸,剮于辛,縊曹觸龍,陳其屍,並陳妹喜、趙良之屍。聽夏民自蹂嚼之。俱盡取惡黨,甚者皆盡置於市,聽夏民自殺之;其不甚者五刑刑之。履癸眾子女皆流。各幸小之家眾皆刑,亦有流者。乃盡縱其所聚子女歸民間,盡發其所聚財寶恤善賞功,盡發其酒米、谷粟賑夏民。而以酒肴、米食、牛羊、豚彘享土。於是夏國亡。

  諸侯推商侯就位,商侯不允。曰:「大惡未殄,懼將複張。天下者,將推大德之人,寡人安敢處此?」

  遂先散遠方之諸侯,賞其徒歸,自暫居於夏。封陶唐、有虞、洪洞、有仍、耿侯、郇伯等數十國,各複為諸侯。自於軍中吊死問傷。又收鳴條戰骨,瘞祭之。又訪冀方賢士善人,舉諸事。

  月餘至二月間,旬範使人來報,履癸至三嵕。又集兵九千來逆戰。履癸自為前鋒,諸侯之師不能擋,遂潰。乃斂兵集眾,息于平陰。不意履癸夜至,劫我師,師又潰。守三日,設付待之。履癸又至,三俑復發,從乃敗潰。履癸自沖陣,糾眾走。

  商侯於是以三月朔,複起諸侯之師,引而東,月望至於三嵕。三嵕之君曰鬼臼。其二臣:曰敷盂,曰疆侕。皆有勇力,恨其姊妹被難,悉其國中兵二萬以助履癸。履癸將前,鬼臼將後;敷盂將左,疆侕將右。各將五千以迎商師。

  商師次於陶山。旬范之師來合,旬範曰:「聞三侕之人,往結九夷及有施氏來複,允願速備之。」

  商侯問伊尹,伊尹曰:「易為力也。使人東招萊子國薄姑氏,南諭淮夷,以掩其後。賊不戰自屈矣!」

  商侯曰:「王者之師,固如是乎?」

  伊尹曰:「正如援溺救焚,不得不濡裳焦額耳!」

  於是命慶輔以灌、鄩二國之師,往說萊子薄姑氏。命湟裡且以蓼六之師還。會支機子,以往淮夷。

  商侯自部分諸軍以伐履癸,九伯為龍,胙伯為雲,有鬲為風,黎侯為蛇,息侯為鳥,安侯為天,柏子為地,葛氏為虎。為八陣而周於外。中軍則虞生衡將前,昌允將左,高離將右,旬範將後。商侯自將中左,費昌為禦。伊尹將中右,為副。陣于陶山之陽。商侯慮履癸之勇。伊尹令前軍皆置行木柵。每一車用一尋之柵,立四柱為縱,五貫條為橫,內有邪柱亦四,四人持之以行于車前。車中人則注矢外射。既陣,履癸等咆哮而來。

  商侯及諸侯前軍用伊尹法,舉行木柵如堵而進。兵既接,伊尹令步卒立木柵。一柵只用二役人守之,其四步卒悉從柵挨出斬賊馬。賊馬被傷反竄,戰車皆僨。伊尹令拔柵,麾軍大進,三侕之眾大敗。雲蛇兩陣追敷孟軍,斬敷盂為三段。鳥地二陣追疆蒑軍,疆蒑大怒,自恃勇轉鬥。息侯射之,洞目出腦,乃獲之。獨鬼臼走歸,敗軍悉從以歸。於是履癸又獨步衝擊于大軍中。伊尹令四面木柵圍之,人盡注矢射履癸,面中二矢。大怒吼跳,奮鐵鉤擊柵,柵折。

  伊尹令合二柵為一。人於柵上,用布縷為長條,條未綴以鐵石,向履癸系之,而繞其鐵鉤。於是長條皆繞鐵鉤,如業藤纏樹。果然將履癸纏倒,奪了鐵鉤。履癸只得去了手,跳一柵,奪一長戈,衝開一柵而走。走歸三侕城,與鬼臼協力守城。真是一夥頑物,不通人性。再攻不下。商侯恐勞頓諸侯與其士卒,命番更來從替換歸息。一面朝會東方諸侯,一面待慶輔、湟裡且二邊消息。遂居陶山,息師半月。四面困柱三俑,三侕之人無食,乃盡服。四月履癸與鬼臼率獰丁百三十人,駕車十乘,奮勇殺出,遂奔九夷去了。

  那慶輔、灌鄩之師至萊,萊人不服。灌鄩之師伐之,乃服。萊子同二君來見慶輔。慶輔命俱師同往,諭薄姑氏。薄姑氏不從,四軍伐之,薄姑氏逃入九夷。慶輔入其國,恤其民,布商侯之德。於是東夷諸國皆服,報來商侯。

  那湟裡且、蓼、六之師同歸豕韋舊境,招大彭、支機子。彭祖、支機合眾往諭淮夷。淮夷即時奉命,曰:「下荒之夷,久思歸化,無所繇也。何幸天光照及奧陬,敢不從命?」

  遂引師會湟裡且。湟裡且嘉慰之,合師報商侯。

  商侯問伊尹曰:「九夷、蒙山,置之乎?伐之乎?」

  尹曰:「一日之勞,百年之逸也。今借民力,後將不堪,反棄民命矣!」

  乃命慶輔率三國之師,攻九夷之北。命湟裡且率四國之師攻蒙山之南。商侯自率大師東進,八月至峴山。商侯問曰:「先何攻?」

  伊尹曰:「先有施氏,夏王必在有施氏。有施氏敗,則九夷自敗。且九夷散居,不便於攻也。」

  師遂圍蒙山。湟裡且率四君來歸,合師。履癸以蒙山之師出。伊尹令用前三法,木柵堵進,縷索縈繞.萬矢交發。履癸至此,無所施其勇,大敗歸城。城中有老臣時雍者,前勸施君獨獻妹喜者也。合該此方人有命,時雍年百三十歲尚在。謂其諸子八人曰:「天生夏王,以亡夏國,多殘夏民,久已當亡。今毋複殘吾民。」

  人人遂密與施君子合謀斬鬼臼,醉履癸以酒,酒用麻藥。待其熟睡,縛之麻繩百道,獻出而朝商侯。商侯諭施人而賞之,不入其城,令施人諭九夷。九夷遂擒薄姑氏來歸。商侯諭遣九夷,流薄姑氏于朝鮮之島。

  其夏人履癸被縛,酒醒盡力號叫,商侯不忍見。不得已,命造堅車檻之,斷其縛。問諸侯曰:「當何以全夏王?」

  諸侯請誅之,侯不許。六侯曰:「欲全其命。須貶之。無所施其武,使不害人。則惟南方有巢之國,其國有一地,昔人構巢而居。一夕四面皆陷成湖,水深數丈,此巢獨存。今其地名亭山,廣數裡也,惟船可以通行。今彼處此可置一旬之食,令死罪之人事之。每旬則一濟其食,常時不設舟往來,彼安所用其武也。遂命六侯監履癸放之于南巢。時甲午歲,桀之五十一年也。履癸至南巢,但見那:

  四圍皆水,中間亭山,不是酒池肉林。土室數間,已無傾宮、長夜、金柱、玉梁。庖奴數人,不是佞幸成群。頤指如騖陋婢數人,並無嬌妃、嫩嬪、螓首、娥眉獻媚爭憐,望幸交歡,鴆酣顛倒。斷薺尚用木刀,寸鐵不具。無複鐵鉤二丈,橫擊千軍萬乘高車,撻伐四國。脫粟醬肉,日供三餐,哪見新聲妙舞,上膳飛觥。布帛絲絮蔽身猶寒,安得珠天寶地萬國金錢。

  履癸至此,傷心忿恨,卒不忿已往年所作之過。乃拊膺歎曰:「吾悔不殺子履于夏台,致有今日也。」

  呂東萊曰:「桀有萬惡,僅有不殺湯之一善耳!乃猶悔之,是恥一善之尚存,欲萬惡之皆備也。悲夫!」

  履癸既被放後,抑鬱憤悶,憂苦痛恨,三年而薨。湯王聞桀死,為之罷朝,禁弦誦歌樂者三月。命埋之南巢,諡之曰桀。命大夫問其棄元妃於有洛,時元妃已薨。命有洛厚葬,封其子惟坤於油,奉少康之祀。

  放桀之年,仲冬,天下諸侯朝商侯於亳,推戴商侯。商侯三讓於有德,不可。而後即天王位,是為湯王。不知後事如何?看下《商傳》再說。

  女媧軒轅有征誅,生殺亭毒天運乎。
  堯舜禹湯因勢轉,世人浪說總糊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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