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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回 一腔真誠讜言諫主 兩道假旨玉碎香消


  話說武則天忙即命宮婢去取玉笛,宮婢走到宮裡,早已把玉笛拿來。則天接在手內,慢啟朱唇,幽幽雅雅的吹起一曲「普天樂」。高宗也不知其妙,但曉得好聽不過,便叫宮婢即取上禦酒,宮婢也把酒取到。一個左手持禦杯,一個右手提禦壺。則天那裡吹著,高宗這裡飲著。耍了一會,兩人攜手人宮,仍人鴛鴦之夢。

  到了次日,高宗複調各大臣在內殿重議廢後之事,則天在簾後竊聽。又聽褚遂良奏道:「陛下必要易皇后,何必武氏,武氏曾侍先帝,眾所共知。」

  說到此地,則天在簾內聽得清切,直氣得三屍暴跳,七孔生煙,大喊道:「何不撲殺此獠!」

  高宗也怒極,忙命武士將遂良引出,午朝門外施刑奏報。長孫無忌一旁閃出,急伏金階,諫諒奏道:「遂良受先皇顧命,有罪不可加刑。」

  高宗怒解,又問廢後之事,大眾皆面面相覷,不敢可否。巧遇李勣在旁,他心中感則天相救之思,便說道:「廢後立後,此陛下家事,何必問外人。」

  高宗聽說,就借了這句話,當時便降下聖旨,冊立武昭儀為皇后,遷皇后別宮居住。貶褚遂良為譚州都督。自此則天聲勢大振。她父親武士彠也宣至朝中,贈為司徒之職,封周國公,以武承嗣襲其爵。

  高宗臨朝,則天每坐簾後,事無大小,代決朝政,凡有逆了則天意的,不是貶謫,就是殺戮。初時還同高宗計議,到了後來,直即是獨斷獨行。有一班忠臣心中大為不服,如上官儀、劉道詳等,處處總同則天后反惡,則天實恨之切骨。一日朝中議事,劉道詳奏武氏十大罪狀,武則天不待高宗開言,便令武士推出。旁邊又有幾人諒阻,則天一發怒極,指為同黨,可憐皇上如木雞一般,頓時幾人被害。這也不在話下。

  卻言武則天如此作福作威,不但朝中各臣寒心,連高宗皇帝暗地都有些懼怯。這叫做附骨之疽,欲去不得。一日皇上閒遊別宮,忽見王皇后、蕭淑妃,兩人一種淒涼的景況,末免觸動舊情。實因武則天處處弄權,被她挾制,遂向王皇后說道:「朕甚侮前事作舛,遲早必代卿複位。」

  王皇后聽說,感激涕零,皇上隨在她宮中留宴。早有左右報了則天,則天大怒道:「這還了得!」

  便也不動聲色,吩咐太監,辦了兩隻最高的酒甕,貯了兩滿甕的醋來。次日,高宗由王皇后那裡回宮,面帶懼色,深愁武后查問,哪知她並不查點,心中甚為歡喜。不上一刻,忽見兩個太監,一個將王皇后領到,一個將蕭淑妃領到,兩人皆身著後服,走來向皇上謝恩,高宗大為詫異。

  王皇后看見蕭淑妃身著後服,蕭淑妃看見王皇后身著後服,也彼此詫異。三人都摸不著究竟,所以只是默默的,你望我,我望你。突見武則天走出,向兩人冷笑道:「你們自己看一看,不皆是皇后嗎。你們只曉得要做皇后,不曉得自家度德量力。可恨你兩個賤人,到今日深養宮中,不思報德,反轉又生惡念,這還可以容得嗎?」

  隨即換了一個親信的太監,自己幫同動手,走到蕭淑妃面前把她搭起,頭朝下,腳朝上,使勁的向醋甕裡一納,然後王皇后也照樣行事。你道兩人一時滿鼻子、滿眼睛都戕的是醋,哪裡可以出聲喊叫。只見武則天說道:「難得這兩個人生前好吃醋,叫她們骨頭都是酸的。」

  可憐暫間兩人香消玉碎,高宗在旁也只得敢怒而不敢言。

  看官,你看武則天的手段真個靈敏毒辣,究竟王皇后和蕭淑妃怎樣可以哄得來呢?只因高宗這皇上本來庸孱弱懦,毫無主意,他見王皇后便留宿她宮,見了蕭淑妃便許冊立。哪知武則天處處皆佈置心腹,早已得了消息。到了次日,候著皇上進宮,她就假傳了兩道聖旨,一道複王皇后位,一道冊立蕭妃為正宮。哪知來了兩條催命符,所以兩人接旨之後,萬不曉得則天是害她們的,反覺得意非常,皆隨著降旨的太監來到昭儀謝恩,不料直即是上死路。這可算也是王皇后、蕭淑妃二人的終場,可為一歎。書中這話不提。

  卻說武則天以後處處防備,內外密佈心腹,執掌樞要,高宗皇上真個有名無實,直到弘道元年,高宗十二月崩駕,太子即位,是為中宗,尊武后為皇太后。次年甲申,改作嗣聖元年。這中宗皇帝恰有母風,凡事也是獨斷獨行。在位才一個多月,一日同皇后韋氏在宮中,正議欲以後父韋玄貞為侍中,忽見一個太監奉了太后懿旨,慌慌張張的走將進來,說是宣皇上在宮內正殿議事,中宗哪敢怠慢,便起身往宮內去了。正是:九天閶闔開鴻運,萬國衣冠拜女流。

  要知中宗進宮如何?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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