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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回 承大統不幸遭廢立 臨僧壇特使續舊歡


  話說中宗皇帝隨好去見太后,走進宮內,只見太後坐在正殿上首,左邊立著武承嗣,右邊立著豫王旦。中宗叩見劄畢,武承嗣高聲呼道:「太后有旨:『皇帝顯禦政一月,各事廢馳,剛愎不仁,遺誤非淺,不足以承宗器,著廢為廬陵王,即日驛傳就藩,豫王旦賢孝素著,著承大位,以安人心,以定天下。』」

  中宗這一聽,嚇得滿身大汗,呆了半天,仍舊說不出話來。則天一面退去,中宗只得慌忙回到自己宮裡,看見韋後,一一如一的說過,夫婦抱頭大哭。哭不多時,忽見來了兩個太監,武承嗣當先領著,不問好歹,立刻把宮裡一搜,搜出玉璽,拿了就走。中宗實在無奈,只好揀點細軟,去丟下皇帝接到廬陵王的位子。

  看官,中宗在位僅及一月,你道為甚事忽然被廢,此中有大大的原因,待在下細細的交代明白。

  原來覺真廟薛懷義和尚,自從武則天進宮之後,日日思念,暗道:「則天何以不與我說明,難道你貴了,就忘記我不成。」

  想道:「好在我有飛牆走壁之能,不免我到宮裡去看看,再做理會。」

  主意打定,正在朝身出外,忽又道:「不要發昏,皇上宮內,本是嚴禁之所,況且房屋又極多,一時我哪能曉得她住在何處?沒要來打倒狗已先去了繩索,那才不對呢?」

  想至此地,身上作了幾個寒驚,只得回頭歸廟,就此常住廟中,專等機會。

  光陰迅速,直過了二十多年,忽然聽見高宗崩駕,懷義心中甚喜,尋思道:「大凡國喪,均是護國禪林的齋醮。今若想見武氏,我何不如此如此。」

  想罷就備了禮物,來到護國寺中,見了方丈,托他把個名字開在進呈誦經僧人裡面,果然武太后一看,喜上眉梢,就趁著上供的時候,親自到了僧壇,同懷義通了一個消息,懷義也如獲至寶一般。侍誦經已畢,趕緊回到廟裡,打扮一打扮,全身短靠衣。因為怕宮中人多,又帶了雞鳴五鼓斷魂香。

  那時剛好月之二十以後,滿天星斗,暗無月色。懷義出得廟來,又用著夜行術的功夫,直奔皇宮進發,一路之上,幾竄幾竄的,幸無人窺見。不到一刻,皇宮已在面前。懷義立在宮牆之下望去,二面都是黑影影的,一條又長又高的官牆,好像無止。這也不去問它,就在地下,把腳一頓,只聽飛的一聲,懷義在宮牆上已經立穩。舉目四處細觀,卻在那深宮重院之中,認不出則天究竟住在哪裡,就不慌不忙把方向一辨,自己是立在西邊,暗道:「且至東宮再說。」

  說時遲那時快,懷義縱到東宮,不覺吃了一驚,險些自牆上跌將下來。不是什麼別的,正是幾名太監,提著明亮亮的宮燈,護送中宗到韋後宮內。戲得一眾人不知懷義,懷義也硬著膽子,身體強閃了一閃,腳步還立得牢固;望著望著,中宗已進宮門。說也奇怪突然左邊窄宮門裡跑出一人,黑暗下面目也認不清楚,實在莫知其故,此時又不敢下來。

  歇了一會,宮裡又出來兩個太監,連路走連路說,那聲音說得太低,聽不明白,轉瞬之間,彎彎曲曲的,太監已不知去向。懷義便把腳一頓,一個風掃殘技的架落,立在塵埃地下。因尋武太后心急,不往東宮,直至後面。路遇一室,內裡約有燈光,懷義就窗下戮了一個小洞,偷眼一窺,實在真真好笑,一個年輕的太監不道也可同一個女婢苟合,哈哈,人說太監不作怪,誰誰曉得怪的東西仍舊可以作怪。什麼三年一削,五年一大削,老年的固是不能用,少年的大約還可以抵抵趣呢。

  懷義這裡無心多看,忙又開步往前,有湊巧,武太后宮門已到。懷義不知,暗道:「這是一個怎麼所在?」

  不顧好歹,輕輕給門一推,裡面卻是閂住。懷義例也心靈,就挺身向上一縱,走到瓦屋簷前,屈身朝下一望,對窗燈燭光明,武太后正坐在裡面,卻是伏在案上,不知做的甚事。懷義心喜異常,騰身往地下一旋,絲毫沒有聲息,走到窗前,把武太后房中看得清切。此時侍宮婢已經睡著,武太后獨自觀看畫冊,懷義曉得,這冊上不是畫得別的,就是漢宮春色圖。

  懷義不覺失聲一笑,武太后吃驚不小,抬頭一望,眼睛格外分明,認得懷義。懷義早已竄身人內,武太后將窗關起,二人樓摟抱抱,共人羅帳。懷義覺得,武氏越老越驛,想起昔日妙高寺雲雨之情,直即兩兩有天壤之別,於是也就拿出十二分本領來應酬武氏。武氏在高宗末年,算是有名無實,一團老火,煎熬得好不難過,此時遇著懷義這一支生力軍,周正心滿意足。正是:

  花要常開花才好,人不風流人枉為。

  要知後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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