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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回 迎馬首孫延齡殞命 卜龜圖吳三桂灰心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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乃陽為周旋,並請王永年、戴良臣、嚴朝綱及其部下十三將校至府中會宴,名為商議共輔大周,以圖立功。戴良臣等不知其意,以為泯卻前仇,欣然赴會。那孫延齡卻先伏刀斧手二百人,酒至半酣,擲杯為號,刀斧手齊出,遂盡殺戴良臣、王永年等,只逃出朱瑞一人。 那朱瑞本屬苗人,甚有膂力,見主將被殺,欲為主將復仇,且惟謀殺延齡而苦無奇計。恰馬雄亦欲除去延齡,乃密召朱瑞與謀,並道:「如此如此,可以殺延齡矣。」 朱瑞大喜,一面依馬雄之言,自去準備。那馬雄卻以密函飛告三桂,舉發延齡將反。那函道: 自陛下倡舉義旗,四方向附,以人人有思明之念,即人人有愛國之心。臣與孫延齡皆大明臣子,何忍自外?生成故首同歸命新朝,冀效馳驅,稍贖前罪。不意延齡陽為歸附,陰懷不軌。以孔四貞為延齡正配,日前已束身回京。 當延齡歸附新朝時,四貞固未嘗進諫,在北朝必以延齡夫妻為同謀,使延齡而果真心歸附,則四貞必非北朝所能容矣。複有王永年、戴良臣、嚴朝綱者,曾任北朝都統,近欲歸附新朝,力請臣為之先容。臣以延齡名位較隆,使延齡代奏。乃延齡挾詐以殺王永年等並其部將十三員。 夫殺降者以阻歸附,立心已不問而知。證以孔四貞可以宴然回京之事,情跡顯然。是名為新朝馳驅,而實為北朝效力。若不及早察覺,後患何可勝言。臣以國家大計,雖與延齡交厚,亦斷不敢壅于上聞。惟陛下察之。 *** 吳三桂得書後,即與夏國相計議。國相道:「孫延齡向與馬雄不合,此次同時歸附,不過為尚之信所構成。今馬雄之言,恐有詐也。」 三桂道:「他援引兩事為證,延齡實無可自解的,安能不信?」 夏國相道:「聞馬雄以延齡爵居己上,心懷怨望,不可不防。且延齡夫婦向不相能,其妻念北朝私恩,即舍延齡以回北京,皆意中之事,亦不可不察。願陛下勿因此以殺延齡,致阻歸附者之心也。」 三桂道:「戴良臣等曾托李本深援引,欲歸附我朝。及本深入川,延齡回桂,始改求延齡薦引。今他必殺王永年、戴良臣、嚴朝綱等,其暗為清朝助力可想而知。今若不除,後必為患。」 便不聽夏國相之言,飛諭吳世賓與馬雄會商,除去延齡,以絕後患。吳世賓得令,即函商馬雄。 那馬雄聽得,自然大喜,即遣朱瑞赴世賓軍中為助殺延齡之計。朱瑞即以馬雄所授之策,先集苗丁數十人在城外埋伏,吳世賓即揚言入桂林城與孫延齡有事會商。延齡不知其計,正樂得與世賓會晤要訴馬雄之短,便親自出城迎接。乃吳世賓到時陽與為禮,孫延齡方下馬之際,朱瑞率苗丁突出,共斲延齡。延齡猶呼「有賊」,與朱瑞相拒。拔劍力斬數人,勢已不支。朱瑞道:「賊即汝耳。」 並力與延齡相鬥。畢竟延齡眾寡不敵,即行斃命。吳世賓令割取延齡首級,用木匣盛貯,使人送往馬雄。一面表告三桂,並敘朱瑞歸附之心。三桂大喜,即封朱瑞為總兵,以吳世賓有討延齡之功,即以臨江王之爵爵之。又以馬雄首行舉發,乃封馬雄為安國公兼金吾衛大將軍。 當吳世賓將孫延齡首級送到之時,馬雄好不歡喜,即令人開視,掀髯向延齡首級笑道:「延齡,汝昔為定南王,今為臨江王,固一世之雄也,顧也有今日耶?」 說罷正揚揚得意,見延齡首級突然睜目張口,躍然豎起,其頭直撲馬雄身上。馬雄大叫道:「延齡殺我!」 實時咯血遍地,已不省人事。 左右急為救醒,惟湯藥迭進,皆無功效,且合眼即見延齡。但初時心中尚不敢言,只推說自己臥房有鬼物為祟,以遷於別室。惟一入門即見延齡睡在房內,再遷一處亦複如是,迫得馬雄無法,唯令妻妾婢僕每夜輪流環守。唯仍見延齡怒目而視,即有時馬雄熟睡,仍在夢中發囈語,大呼「饒命」。家人大為憂心,加以家人迷信,共作為延齡索命,只不敢明言,每日只設法祈禳。 奈馬雄的怪病依然如故。家人設法亦延聘過什麼茅山道士,開壇捉鬼,卻全無影響。每天唯不離湯藥。醫家都道這病奇怪,無不束手。 那一日馬雄稍欲行動,便著人扶出大堂聊作散步。忽見孫延齡在大堂上據案而坐,馬雄一見即大驚倒地,自呼道:「我孫延齡也。吾以私仇殺王永年等,是誠有過,然王永年、戴良臣輩,不過以廣西既失自懼見誅,只勉強求附,非真降也。吾妻與吾向為反目,彼背我回京亦意中之事。汝馬雄以一時猜忌之心,屢以令箭調吾,吾位為王爵,猶且忍之。今汝猶不自悔,挾詐殺我,我雖死斷不令汝獨生也。」 言訖,猶伸拳動足。逾時,七竅流血,登時殞命。時吳世賓尚留桂林,聞得此事,也迷信孫延齡是冤魂不息。細細詳查,知得孫延齡與王永年、戴良臣私仇甚深,即與馬雄亦向來不睦,且夫妻間衣積不相能,故查知四貞回京為延齡所不知,其殺王永年等,亦無意阻其歸附。因此心中亦憤馬雄,奈他已死,亦屬無法。惟有把此事始未告知三桂。 三桂見了,歎道:「早從夏國相之言,不至如此。若不昭雪延齡,是阻歸附者之心也。」 乃開複孫延齡臨江王爵,改封吳世賓為靖東王,並奪馬雄爵職。不在話下。 且說吳三桂自在衡州即位,即派馬寶領兵北行與蔡毓榮相拒。吳三桂即欲親征,意欲一知此行何如。因聞衡州山嶽廟有大龜甚為靈異,三桂欲一蔔其前程,遂與諸大臣同往。胡國柱諫道:「今大兵已起,無論龜蔔如何,譬如箭在弦上,不能不發。卜之而吉,不過徒快一時;卜之不吉,反足喪沮心志;斷不能視其吉凶以為進退也。以陛下倡義反正,成敗固不必計,惟當奮勇向前而已。卜龜之事,願大王勿行。請揮軍長驅北行,以定大事,此國家之福也。」 吳三桂聽罷愕然。夏國相道:「胡駙馬之言甚是。古人雖有龜蔔之事,然與陛下地位不同。以陛下今日,唯有進而無退,龜不過水族一無知物,焉能倚以為行止?設卜而不吉,三軍之氣從此餒矣。」 吳三桂此時亦覺胡夏二人之言有理,但心中志在平定一統,傳世萬年,故欲一占其靈異,仍不聽胡夏二人之言,只說道:「朕非信此無知水物,不過人傳其靈異,朕且往覘之耳。」 說罷即率諸大臣前往。到時,先以中國地圖置諸神座前,叩拜之後,默視龜之所向。但見那大龜蹣跚而行,四處循走,終不出長沙、衡、永間。已而複由貴州至雲南而止。三桂又複再禱,那大龜三複如之。三桂見了,大為失色。正是:空逞狼心思大位,頓教龜物沮雄心。 要知後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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