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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回 玩童女初試任意車 砍瓊花忽得長春藥(2)


  煬帝也笑道:「精神卻未曾養得,反不知又費了多少精神呢!」

  蕭後勸說道:「原不必閉門靜養,只是時時節省淫欲便好。」

  煬帝道:「禦妻之言最是。」

  說著,帝后兩人,又同坐寶輦到月觀中看薔薇花去。到了觀中,早有吳絳仙接住。這時正是四月天氣,薔薇開得滿架,花香襲人,十分悅目。煬帝又傳旨十六院夫人和寶兒一班美人,前來侍宴。不消片刻,眾夫人俱已到齊,團坐共飲,好似離別了多時,今日重逢一般;歌一回,舞一回,整整吃了一日一黃昏方住。從此煬帝依舊天天坐著轉關車,在迷樓中游幸。

  一天,煬帝坐著車任意推去,到一帶繡窗外,只見幾叢幽花,低壓著一帶綠紗窗兒,十分清雅有趣,煬帝認得稱作悄語窗。忽見一個幼女在窗下煎茶,煬帝便下了車走向窗前去坐下。

  那幼女卻十分乖巧,便慌忙取一隻玉甌子,香噴噴的斟了一杯龍團新茗,雙手捧與煬帝,又拜倒身去接駕。煬帝順手把她纖手拉住,仔細看時,只見她長得柳柔花嬌,卻好是十二三歲年紀;又且是眉新畫月,髻乍拖雲,一種癡憨人情,更可人意。

  煬帝問她年歲名姓,她奏對稱:「一十三歲,小字喚作月賓。」

  煬帝笑道:「好一個月賓!朕如今與你稱一個月主如何?」

  月賓自小生長吳下,十分伶俐;見煬帝調她,便微笑答道:「萬歲若做月主,小婢如何敢當賓字,只願做一個小星,已是萬幸的了!」

  煬帝見她答應得很巧,便喜得把她一把摟住,說道:「你還是一個小女兒,便有這般巧思,真覺可愛!」

  一時歡喜,便有幸月賓之意。傳旨取酒來飲,左右忙排上筵席來,月賓在一旁伺候著。歡飲了多時,不覺天已昏黑,煬帝已是雙眼乜斜,大有醉意;左右掌上燈來,煬帝已昏昏睡去,月賓去悄悄地把瑣窗閉上,扶著煬帝,在軟龍床上睡下。又怕皇帝立刻醒來,她不敢十分放膽睡去。只挨在一邊,蠓蠓嚨嚨地過了一宵。到了次日一早,日光才映入窗紗,便悄悄地抽身起來,穿上衣服,在錦幔裡立了。

  煬帝一覺醒來,見她不言不語地立在枕邊,便笑說道:「小妮子!好大膽兒,也不待朕旨意,便偷著起身;既是這樣害怕,誰叫你昨日那般應承?」

  幾句話嚇得月賓慌忙跪倒。煬帝原是愛她的,見她膽小得可憐,便伸手去將月賓攙起。月賓急急服侍煬帝穿好了衣服,同到鏡臺前去梳洗,又伺候煬帝用早膳。正在用膳的時候,忽一個太監進房來報道:「前日獻轉關車的何稠,如今又來獻車,現在宮外候旨。」

  煬帝聽了,便出臨便殿,傳何稠進見。

  只見何稠帶了一輛精巧小車上殿來,那小車四圍都是錦圍繡幕,下面配著玉轂金輪。煬帝道:「此車精巧可愛,不知有何用處?」

  何稠奏道:「此車專為陛下賞玩童女而設,內外共有兩層。要賞童女,只須將車身推動,上下兩旁立刻有暗機縛住手足,絲毫不能抵抗;又能自動,全不費陛下氣力。」

  說著,便一一指點機括與煬帝觀看。煬帝這時見了月賓,正沒法奈何;如今見了此車,不覺滿心歡喜。便問:「此車何名?」

  何稠奏道:「小臣任意造成此車,尚未定有名稱,望萬歲欽賜一名。」

  煬帝聽了笑說道:「卿既任意造成,朕又得任意行樂,便取名任意車吧!」

  一面傳旨升何稠的官職。何稠謝過恩,退出宮去。

  煬帝把任意車帶進宮去,挨不到晚,便吩咐把車兒推到悄語窗下來哄月賓道:「此車精緻可愛,朕與卿同坐著到處閑耍去。」

  月賓不知是計,便坐上車兒去。煬帝忙喚一個小黃門上去推動。那車兒真造得巧妙,才一動手,早有許多金鉤玉軸,把月賓的手腳緊緊攔住。煬帝看了笑說道:「有趣有趣!今日不怕你逃上天去了!」

  便上去依法賞看。這月賓是孩子身體,被煬帝蹂躪了多時,受盡痛楚,早哭倒在煬帝懷中;煬帝便用好言撫慰一番。煬帝自得了這器械以後,便忘了自己身體,拼著性命,不論日夜,只在迷樓中找人尋樂。這迷樓中藏著三千幼女,只覺這個嬌嫩得可愛,那個癡憨得可喜,一個人能得有多少精力,天天敲精吸髓,不多時早又精疲力盡,支撐不住。

  往往身體虧損的人,欲念更大;但因力不能支,常常弄個掃興。

  無法可想,只得傳畫院官把男女的情意圖兒多多畫著,多多掛著在回廊曲檻上,觸目都是。煬帝看了,便多少能夠幫助他的興致。

  一日,忽有太監奏稱:「宮外有一人名上官時的,從江外得烏銅屏三十六面,特來獻與萬歲。煬帝忙吩咐抬進來看。只見每幅有五尺來高,三尺來闊;四面都磨得雪亮,好似寶鏡一般,光輝照耀,裡外通明。每幅下面,全以白石為座。煬帝吩咐把一座一座排列起來。三十六座,把個煬帝團團圍在中央,便好似一座水晶宮;外面的花光樹影,一一映在屏上,又好似一道畫壁。人在屏前行動,那鬚髮面貌,都照得纖毫畢露。煬帝大喜道:「玻璃世界,白玉乾坤,也不過如此了!」

  便傳旨喚吳絳仙、袁寶兒、杳娘、妥娘、朱貴兒、薛冶兒、韓俊娥、袁紫煙、月賓這一班美人,齊到屏中來飲酒;眾群人在屏前來來去去,不知化成了多少影兒。只見容光交映,豔色流光,竟分辨不出誰真誰假;不覺大笑說道:「何美人如此之多也!」

  袁寶兒也笑說道:「美人原不多,只是萬歲的眼多。」

  煬帝接著道:「朕眼卻不多,只是情多罷了!」

  大家說說笑笑,煬帝暢飲到陶然之際,見眾美人的嬌容豔態,映入屏中,愈覺令人銷魂。從此日日帶了眾美人,不是在任意車上,便是在烏銅鏡屏邊,無一時無一刻能放空。爭奈精神有限,每日只靠笙歌與酒杯扶住精神,一空閒下來,便昏昏思睡。

  一日,正在午睡的時候,忽一個太監來報道:「蕃厘觀瓊花已盛開了!」

  煬帝兩次到江南來,只為要看瓊花,都不曾看得;好不容易,守到如今花開,他心中如何不喜,隨傳旨排宴蕃厘觀,一面宜到蕭後和十六院夫人,同上香車寶輦,一路望蕃厘觀中來,嚇得觀中一班道士,躲避得無影無蹤。聖駕到得觀中,走上殿去,只見一般也供著三清聖像;蕭後終是婦人心性,敬信神明,見了聖像,便盈盈下拜。煬帝問:「瓊花開在何處?」

  左右太監忙說:「瓊花在後殿花壇上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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