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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回 來夢兒車態怡君 裴玄真宮人私侍(3)


  煬帝道:「朕無所思,亦無所怨,只因連日國事不寧,故信筆寫懷,卻與禦妻無涉。」

  蕭後道:「西京近日不知如何?」

  煬帝道:「朕前日差人囚執李淵來江都問罪,為何還不見到?」

  蕭後道:「李淵與國有親,為何要囚執問罪?」

  煬帝道:「朕因有親,升他為太原留守,督領關右一十三郡兵馬,專兵討賊。今被劉武周雄據離宮,進不能征,退不能守,若不拿來問罪,何以警誡邊士?」

  蕭後道:「原來為此!」

  正說未了,旁邊忽轉過王義來奏道:「李淵如何拿得?一拿李淵,社稷危矣!」

  煬帝道:「李淵不能討賊,自然要拿,怎麼就危社稷?」

  王義道:「李淵固有大罪,但兵權在手,萬歲優詔督其後效,或者尚思圖報;若差官囚來問罪,李淵未必純忠。彼度勢不能免,倘據太原也叛逆起來,是又添一劉武周也,豈保全社稷之計?臣愚憨不識忌諱,伏望天恩加察。」

  煬帝想一想道:「汝言殊有理,但囚執李淵之詔,前已差人去了奈何?」

  王義道:「這不難,萬歲只消再發一道詔書,赦其舊罪,責其新功便了。」

  煬帝連連點首,遂傳旨馳驛赦李淵之罪,仍著其火速進兵討賊,以贖前愆。各官領旨不題。

  卻說李淵自領弘化郡提調關右兵馬,便日以討賊為事,選兵練將。後因差他開河,他不忍虐民,託病辭了。又因民謠圖讖,皆言李氏當王天下,煬帝無故殺了李金才一族,恐疑忌到他,便深自晦藏。曾有相士史世良相李淵道:「公骨法非常,異日必為人主。願自保重,勿忘鄙言。」

  李淵聞之甚喜,次子世民,生得龍鳳之姿,天日之表,乃命世奇才。因見隋家天下敗壞,盜賊蜂起,遂結納豪傑,陰有圖天下之心。恐李淵不從,遂與素所善晉陽宮監裴寂商量道:「隋政乖亂,天下愁苦,我欲起義兵,乘時東下,以救斯民倒懸,但恐吾父不從,乞賢公善言勸勉;若能挽回父意,後日富貴當共之。」

  裴寂道:「當今國亂民疲,正湯武受命之時,公子之言,允合天心人意。尊公固執,吾當設計勸之,公子可勿慮也。」

  世民道:「賢公有何妙計?」

  裴寂向世民附耳道:「只消如此而行,不患其不從矣。」

  世民大喜而退。

  裴寂次日設席晉陽宮,差人來請李淵。李淵素與裴寂交好,聞請即來。二人相見,裴寂並不提起世民之事,只以酒相勸。李淵吃到沉酣之際,裴寂道:「悶酒難飲,有二美人,不識可乎?」

  李淵笑道:「知己相對,正少此耳,有何不可!」

  裴寂遂叫左右去喚。不多時,內中環佩叮噹,麝蘭香靄,走出兩個美人來,生得十分佳麗。李淵定睛一看,果然是:

  花嫣柳媚玉生香,鏤月裁雲淺淡妝。
  自是塵埃識天子,非幹雲雨惱襄王。

  二美人到了筵前,隨參見李淵,李淵慌忙答禮。裴寂就叫取兩個坐兒,坐在李淵側首。李淵酒後糊塗,竟不問來歷,因見二美人佳麗,便放量快飲。二美人曲意奉承,裴寂再三酬勸,李淵不覺頓時大醉。裴寂不放李淵回去,就留在宮,暗暗叫二美人陪伴去睡。李淵醉後把持不定,竟同二美人任情雲雨,在宮中宿了。正是:

  倡義興師自有名,何須私侍亂宮庭。
  謾言濟變權宜計,一代淫訐化灰成。

  又雲:
  花能索笑酒能親,更有蛾眉解誤人。
  莫笑隋家浪天子,乘時豪傑亦迷津。

  李淵一覺醒來,見被中擁了兩個美人,忽想起昨夜之事,心下驚疑道:「此晉陽宮中,安有美人?」

  連忙問道:「汝二人是誰?」

  二美人笑道:「大人休慌,妾二人非他,乃宮人張妃、尹妃也。」

  李淵大驚道:「宮闈貴人,何以得同枕席?」

  張、尹二妃道:「聖駕南幸不回,群雄並起,裴公屬意大人,故令妾等私侍,以為異日計。」

  李淵大驚,慌忙披衣而起,說道:「裴玄真誤我。」

  遂要忙忙趨出,才走到殿前,裴寂早迎將入來,說道:「深宮無人,明公何故這等驚慌?」

  李淵道:「雖則無人,心實不安。」

  裴寂道:「英雄為天下,哪裡顧得許多小節。」

  隨叫左右取水梳洗。李淵梳洗畢,裴寂又看上酒來同飲。

  飲到數杯之後,裴寂因說道:「今主上無道,百姓困窮,豪傑並起,晉陽城外,皆為戰場。明公手握重權,二郎已陰蓄士馬,何不舉義兵,伐暴救民,建萬世不朽之業?」

  李淵大驚道:「公何出此言?欲以滅族之禍加我耶?我李淵素享國恩,豈可變志?」

  裴寂道:「當今上有嚴刑,下有盜賊,明公若守小節,危亡無日矣。不若順民心,興義兵,猶可轉禍為福。此天授公時,幸勿失也。」

  李淵道:「此事難料,公慎勿再言。吾奏知皇上,恐取罪未便。」

  裴寂笑道:「昨夜以宮人私侍明公者,正恐明公不從,為此急計耳!若事發,當並誅也。此皆與二郎斟酌已定,故敢如此,非孟浪之舉也。明公宜聽從之。」

  李淵道:「吾兒必不為此,公何陷人於不義也?」

  正說未了,只見旁邊閃過一人,頭戴束髮金冠,身穿團花繡襖,慌忙說道:「裴公之言,深識時務,大人宜從之。」

  李淵仔細一看,乃第二子世民也。因大驚道:「逆子,汝亦出此狂言,吾當執汝以告官。」

  世民道:「兒睹天時人事,天下已非隋有,故為此言。大人若肯聽從,外攬豪傑,內撫百姓,北招戎狄,右收燕趙,濟河而南,以據秦雍,此湯武之業也。大人若不肯從,必欲執兒告官,兒亦不敢辭死。」

  李淵道:「吾豈忍告汝,但我堂堂臣子,必不為背君之事。」

  世民道:「大人差矣,古書雲『民為重,社稷次之,君為輕。』當今皇上,日造宮室,荒淫酒色,天下受其虐害不已。大人若起義兵,拯蒼生於倒懸塗炭之中,正英雄救民之事,非背君也。」

  李淵道:「天下大事,豈可輕議?慎勿狂言,以取大禍。」

  世民不敢再言。裴寂道:「公子之言,誠當今急務。明公宜思之,不可忽略。」

  隨又奉上酒來。李淵被二人說得恍恍惚惚,心下不安,吃了幾杯,便辭別回府。不期事有湊巧,才到得府中,還不曾坐穩,早有探事軍人來報道:「老爺,不好了,朝廷怪老爺不能討賊,遣使臣齎詔來單取老爺到江都去問罪。天使旦夕就到,乞老爺上裁準備。」

  李淵聽了,嚇得魂不附體,忙喚眾將官商議。

  只見旁邊轉過世民說道:「大人不必驚慌,兒有一計,可保無虞。」

  只因這一計,有分教:南北江山,一朝換主。正是:

  亡國多由荒主,開基必有賢君。
  一到天心改變,自然人事紛紜。

  不知世民畢竟有何妙計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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