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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四二回 封第象於有庳 立學校以施教(2)


  「雖則那不良之師長的確可以處分,的確應該撤換,但是一筆寫不出兩個『師』字。此也是師,彼也是師。師之尊嚴既然動搖,教育之根本就有大半失敗。尤有一種弊習萬不可犯,有些知識淺薄的人,看見桀驁不馴的子弟在那裡攻擊師長,他不責子弟之桀驁,而反責師長之無能,甚且助子弟去驅逐師長,這個真是怪現狀。果然如此,以後這個學中除非不再延師;假使延師,有氣節的哪個肯來?來的一定是為衣食問題而來的師長,其中並非沒有學問才識兼全的人,亦並非沒有熱心教授的人。

  「但是他既以自己的衣食為前提,那麼有些地方就不能不圓通,不能不敷衍,不能不遷就,決不敢再抗顏而為師了。既然有一個被驅逐的覆轍在前,深恐怕再惹起弟子之反抗,兜頭一想,何苦來?徹底一想,何苦來?幾個何苦來一想,立刻變成好好先生。那種教育,還有價值嗎?所以朕的意思:要講教育,必須要講精神上之教育,要尊師,要嚴師,才可以顯得出教育之精神而收效大。汝等以為何如?」

  大家聽了,都極以為然。退朝之後,就分頭前去預備辦理,不提。

  且說帝舜自從娶了娥皇、女英之後,忽忽三十餘年。娥皇無所出,女英生一男一女。男名叫均,女名叫玉,這時年齡都在二十以外。帝舜因看得伯益少年英俊,且治水功績甚大,有心相攸(擇婿)。一日,叫伯奮、季仲去執柯。皋陶父子自然一口答應。於是六禮齊備之後,玉女就嫁了過去。當那嫁的這一天,帝舜封伯益一塊土地,其名叫費(原注:現在山東費縣)。又賜他一道冊命,上面寫著:帝舜曰:諮,爾費,贊禹功,其賜爾皂遊,爾後嗣大出。

  這次婚禮,雖則一切簡樸,不尚奢華,但是卻亦忙碌得很。等到婚事完畢,恰好大司徒等奏稱:「建學已成,一切教科章程統統擬定,請帝察核,擇日開學。」

  帝舜將章程看了一遍,大致均甚完美,就定了一個吉日行開學禮。帝舜先行齋戒沐浴。到了這一日,帝舜率同群臣親自視學,先向西郊而來。原來當時設立的學校有兩個,一個是小學,在國都之中,專收童蒙程度低淺的人。因為他們年齡幼稚,寄宿不便,所以設在國中,以便出入。一個是太學,設在西郊,專收年齡長而已有小學根底之人。這種人都系研究專門學問,設在城市之中容易分心,所以設在郊外,使他們能夠屏棄一切,專心向學。

  這日,帝舜等到了太學,那些聘請的教師和招收的學生都在門外迎接。帝舜看見,連忙下車,與各教師行禮,又向諸學生答禮,然後揖讓入門。只見那門內是一片廣場,廣場的居中一所極大的房屋,房屋四周,都環以水,作一個大圓形。東西南北各設一橋,正對房屋的東西南北四門。帝舜等從正南橋上過去,見那房屋軒然洞開,四面明敞,裡面寬廣,約可容數百人。外面階下陳列的鐘鼓樂器不少,房屋正中供奉的是歷代先聖先師的遺像,下面陳列著許多俎豆,並各種祭品。

  帝舜至此,就請各教師對先聖先師行釋奠禮。各教師哪裡敢佔先,一定謙讓。帝舜道:「不然。今朝假使在朝廷宗廟之中,諸位是臣子,當然事事以朕為先。如今在國學之中,諸位均系師長,當然是諸位為先了。朕是治百姓的,諸位是教百姓的,職任相同。而諸位又系朕所以禮聘請而來的人,名分是師,亦是賓,朕哪裡敢僭賓師呢?」

  各教師聽了,不得已,只得序齒的分班向先聖先師像前行禮釋奠,室外樂聲大作。然後帝舜率領群臣再向像前行禮釋奠,樂聲又大作。奠完之後,乃叫各學生亦向像前行禮,然後帝舜親自延請各教師至上首西向立,眾多學生在下首北面行謁師禮,各以束修為貲。禮畢之後,眾學生退向下方,各教師一一都有訓勉之語。語畢,帝舜又與各教師稽首行禮,口中說道:「一切費心。」

  然後退出,視學之禮總算完了。

  納言晏龍乘間問帝舜道:「剛才帝在學中對各教師未免太客氣了。」

  帝舜道:「朕想就該如此。如此隆重師長,在各師長知道他自己身分之高,自然不敢稍有苟且溺職。在眾弟子見之,自然更覺尊敬師長了。朕聞古時帝王命將出師,必親自跪而替他推轂,曰:『閫以內我做主,閫以外你做主。』文武雖然兩途,理由不過一個。學校之中,當然以師長為主,這是朕所以客氣的意思。」

  晏龍聽了,方才明白。

  過了幾日,帝舜視朝,又和群臣說道:「朕從前說學校教育以精神為主。精神的發生,以躬行表率為先。現在教育方針既然定了『孝』、『弟』『二字,那麼怎樣孝?怎樣弟?不可不立一個模範,給眾弟子看看。所以朕擬定了一個養老的典禮。凡年老的人,在學宮裡奉養他起來,使眾弟子見了,知道天子之尊對於老者尚且如此,那麼他們自有所觀感,而興于孝興于弟了。所以大學亦可稱為上庠,小學亦可稱為下庠。庠就是養的意思。汝等以為何如?」

  大司徒道:「帝言極是。臣從前早已計劃過,大概一國百姓的風俗第一要使他厚,而不可使他薄。因為厚則相親相愛,各安其分,自然無悖亂之事發生。風俗一薄,則相詐相爭,糾紛日多,流弊不可究詰。臣聞古時有一個外國,他們的政策專以尊少為主。他們的意思:以為時代是有變遷的,世界是日日進化的。年老的人,他的思想已不合於現在的潮流,所以應該付之淘汰,才不會阻滯進化,甚至有年過四十即可殺去之說。

  「按照到『四時之運,功成者退』的話,似乎亦有點理由,然而未免太刻薄了。年老的人經驗既多,學識自懋(勤奮努力),豈是那種後生小子所可及?就使說他的思想已與時代不合,但他在年富力強的時候亦曾經為國宣勞,為民盡力,應該仍舊加以隆禮,優與報酬。假使因為他年老而輕棄之,鄙賤之,甚至於殺之,試問與殺功臣何以異?天下最不平的事情無過於此!此風一開,傾軋排擠,何所不至?民風民德,不可問矣!所以臣已與大司稷商酌,請他于羨余的米谷儲蓄項下,每年劃出若干另行存儲,專為養老之用。尚未就緒,不意帝已先行想到,真是極美之事。」

  帝舜道:「那麼這種米穀就在每個學宮之旁另築一廩,儲藏起來吧。」

  大家都以為然,這事總算通過了。

  後來又討論老人之年齡和他的資格。討論結果,年齡當然以七十歲為最低標準。資格分作四種:一種是有德行的人,一種是他的子孫死於國事之人,一種是已致仕之大夫,一種是尋常之老者。四種之中,前三種都請他到太學裡來養,後一種在小學中養。後來將第一種細細討論,又分為「三老」及「五更」兩種。「三老」推年紀最高之三人充之;「五更」亦叫作「五叟」,推年高而更事最多之五人為之。假使湊不足這個數目,就以一人為三老,一人為五更亦可。決定之後,群臣就依了這四個標準到處去訪求,居然十有餘人。

  於是帝舜就擇了一個日期到太學中來。那時這班老者個個是龐眉皓首,鮐背鯢齒,一齊排班在太學橋邊迎接。帝舜步行過橋,與諸老行禮,遣從人扶掖彼等升堂。三老南向坐,每人一席。五更西向坐,其餘諸老東向坐,皆按年歲之長幼為上下,亦每人一席。年在九十以上者,菜用六豆;八十以上者,五豆;七十以上者,四豆。稍待一刻,庖人奉牲而至,帝舜解去上衣,露出臂膊,自取了刀一塊一塊的割在碗中,又一個一個親自獻上去。獻畢之後,庖人又送上醬來,帝舜又一碟一碟親自送過去。然後又拿了酒壺,每位老者面前都去斟過一杯,方才退到下面自己席上,坐著相陪。原來帝舜養老用的是宴禮,所以一獻之後,就坐而飲酒了。

  這時學中各弟子以及國中眾百姓聽說有這樣一個盛典,大家都跑來,在橋的外面圍住了觀看,何止數萬人!看到帝舜親自獻饌斟酒,大家都非常感動,那種孝弟之心自不禁油然而生。回家之後,都要想去效法了。古人說得好:「以言教者重,以身教者從」,這話一點不錯的。宴禮既完,休息一時,然後召集在學的弟子一齊來參見諸老。諸老個個都有訓詞。禮成之後,帝舜辭別諸老歸去。從此以後,每到秋天,必定舉行養老之禮,歲以為常。

  一日,帝舜正在視朝,忽報西王母有使者前來。帝舜聽了,忙叫秩宗伯夷、納吉晏龍前去招待。過了一會,二人領西王母使者已到闕下。那使者虎頭人身,乘的是白鹿之車,手中捧著一包不知何物。二人直領到朝上,那使者向帝三鞠躬,帝舜答禮。使者道:「敝主人聞聖天子踐位,非常喜悅,想親自前來道賀,適因有事,未能如願,特遣某來代達。另有益地圖一冊,系敝主人從大荒之國得來,謹以奉獻,伏乞哂納。」

  說著,雙手將包件送上。帝舜也雙手接著,不便立刻打開來看,只能先說道:「敝國承貴主人大發慈悲,援助救治洪水,敝國人民同深感激。某以薄德,蒙先帝付託,勉纘大業,罪戾是俱,何敢當貴主人之賀!更何敢當貴主人之賜!但是卻之不恭,只能謹領。請貴使者歸去代我重重致謝,費心費心。」

  說著,向使者深深行禮,又向使者慰勞一番。又問他現在所任之職司,那使者道:「是西方白虎之神。」

  帝舜方才恍然。使者告辭,帝舜叫伯夷等授館授餐,那使者都道「不要」。出了殿門,上了白鹿車,騰空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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