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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三九回 堯作大章樂 皋陶作象刑(2)


  五個人封過了,其餘八元、八愷、皋陶、夔、之交、國哀、真窺、橫革、昭明、郭支等都賜以官職,並大章、豎亥亦都有賞賜。篯鏗雖無大功,但是多年隨侍奔走,亦著辛勤,所以亦封他一個國土,其地在彭(原注:現在江蘇省徐州市,古時叫作彭城)

  當下眾人皆再拜稽首領受,獨有郭支不受。文命問他原故,他說:「志在遊歷宇內,不願服官。」

  禹道:「方今聖明之世,上下草木鳥獸皆須設官管理。汝既有大功,況又善於豢龍,理應在此,輔助郅治,豈可輕自高尚,悠然世外。你看由餘是個天將,尚受帝命,汝何妨暫時就職呢?」

  郭支道:「夏伯之言固然不錯,但是某的意思,覺得居住在此,總不如遨遊四海的爽快。真所謂士各有志,連某自己亦不知道是何心腸。至於聖明之世,豢龍固然亦是要事,好在董父現在研究得很精,技術已不下於某。有他在此,盡可以點綴太平,不必再用某了。」

  禹見他說到如此,不好再強,只得替他轉奏帝堯,准其辭職。郭支便駕首兩龍,翱翔而去,後來不知所終。

  且說帝堯分封群臣之後,過了幾日,又想舉行那個禪讓大典。太尉舜又竭力固辭,就是臣下亦都向帝堯勸諫,說道:「現在舜已攝政多年,一切事權已與天子無異,何必再爭此虛名。假使一定要禪位與他,在臣等固然知道是聖天子謙恭之度。但是到了後世,讀史的人看見上古之世,有一個臣子忽變為人君;人君忽降為臣子的事蹟,他以小人之腹推測起來,必定疑心到舜有什麼篡竊之心,帝有什麼逼迫之辱,都是說不定的,豈不是好事反成惡事嗎?

  還有一層,就使帝一定要禪舜,亦盡可等到萬歲之後。假使舜果然天與人歸,那麼天下當然是他的。假使現在就禪位與他,恐怕後世要發生兩項流弊。一項是輕率庸妄的君主,貪禪讓的美名,不管臣子的才德如何,隨便拿君位來禪讓。國家人民,不但不受其福,反因而大亂,(原注:後來戰國時候燕國的君主噲,讓國於其相子之而國大亂,幾乎給齊國滅去,就是證據)此一層是要防到的。

  還有一種,是權奸凶悖的臣子要想篡奪天下,硬逼君主禪位給他,而表面上反說是君主自己情願的,(原注:後來三國、六朝一直到隋唐,差不多都是如此)這樣看來,豈不是又將好事變成惡例嗎?所以臣等的意見,帝現在萬萬不可讓位,叫舜攝政就是了。假使帝萬歲之後,那麼且再看天意,且再看人心,未知帝意如何?」

  帝堯給他們這樣一說,到也無可再說,只好將這禪位之心打消。但是他那個舍去天下之心終是耿耿不釋。後來忽然想到一法,道:「哦,是了。我在這裡,舜雖則攝政,但是一切政事仍舊要來稟命,出去對臣民發佈,還是說我的意思。這個固然亦是他的恭敬,然而我太麻煩了,而且未免掠美了,不如走開了吧。」

  主意打定,恰好次日舜與禹同來見帝。舜為的是改組官職之事,因為大樂正質因病出缺。司馬一官本來是大司農棄兼任的,水土既平,一切農事亟待籌劃,無暇兼顧,所以舜的意思要想自己兼司徒之官,叫契調任大司馬,禹任大司空,棄做大司疇,夔任大樂正,垂任工師,伯夷作秩宗,皋陶任大理,伯益掌山川之事,九子分任九職,各治其事,庶幾容易奏功。」

  帝堯聽了,當然允許。禹為的是奉命出巡之事,明日就要動身,所以特來請訓。

  帝堯道:「朕少時受封于陶,立國雖不久,但那邊的風土人情到此刻獨覺戀戀。吾母當時亦極歡喜住在那邊。從前天下未平,朕不敢作逸樂之想,現在幸而大功告成,朕付託業已得人,打算趁此耄年,再到那邊去遊玩幾年。汝此次各處巡行,倘到那邊,可為朕覓地築一所游宮,以為朕休息之地。不過有兩項要注意:第一不可傷財,愈儉愈妙;第二不可擾民。萬一那邊人民稠密,土地開闢,沒有相當隙地,即使離遠一點亦不妨。」

  禹聽了,稽首而退。

  次日,依舊帶了真窺、橫革、之交、國哀及大章、豎亥等動身,周行天下,考察一轉。到徐州的時候,更替帝堯在城陽地方築了一座游宮,房屋不多,且不華美,不高大。不過在旁邊辟了一個花園,養些花木蟲魚禽獸,以為遊觀之用,如此而已。築好之後,歸朝覆命。他那選擇的十二州州伯,究竟是哪十二國諸侯,古者失傳,不敢亂造。就是他所封十二州的鎮山,後世所知道的亦只有九個:

  揚州是塗山(原注:浙江會稽山),荊州是衡山,豫州是嵩山,青州是沂山(原注:現在山東,一名東泰山),兗州是泰山,雍州是華山,冀州是霍太山,幽州是醫無閭山(原注:現在遼寧省錦縣西北),並州是恒山,還有營州、梁州、徐州,都無可考。以理想起來,營州鎮山一定是不鹹山(原注:就是的現在長白山),梁州鎮山一定是岷山,徐州鎮山一定是蒙山(原注:現在山東省蒙陰縣),不過沒有證據,不知道究竟是否。又因為幽、冀二州之間分界頗難,就選了一座山,山上立一塊大石,作個標幟,後人就叫這山作堯山(原注:現在河北省曲陽縣南二十裡)。閒話不提。

  且說禹朝見帝堯,先將選伯、分山兩大事奏過了,然後又將作游宮于陶之事說了一遍。帝堯大喜。過了殘冬,這年正是帝堯在位九十載的春天,帝堯率領群臣到泰山上行了一封禪之禮,封的是泰山,禪的是梁父山云云。與帝嚳一樣,天子的責任至此總算告終。然後將政事一切盡行交付與舜,自己帶了幾個家人,一徑向陶地而來。

  到了禹作的游宮,只見那建築樸而不俗,簡而不陋,非常滿意,從此就一徑住下,不再回平陽。帝堯天性至孝,雖則此刻已經一百多歲,但是對於他的母親慶都仍是思慕不已。隔了幾時,又在游宮附近之地替他母親造了一座廟,掛設遺像,朝夕瞻戀。廟後又假設一個慶都的墳墓,時常去省視。廟的前面天生一個大池,池中游魚無數,清可見底。

  一日,帝堯正從慶都廟中走出,臨池觀覽,偶然看見一尾大魚,心中暗想吾母生時,頗喜食魚,如今杯棬冷落,要想再拿此魚以獻母親,何從獻起?真正所謂終天之恨!」

  既而一想:「吾母雖則逝世,在天之靈垂念孤兒,或者仍舊來往於我的左右,亦未可知。古人說:事死如事生,事亡如事存,我何妨將這大魚取來,到吾母像前供祭一番,豈不是盡了我不忘死母之心嗎?」

  想罷,就叫從人取網,將那大魚捉起,用器皿盛著,親自捧了,供在像前。然後走到下面,默默叩拜。拜畢起來,向那大魚一望,忽然發現異事。原來那魚的兩頰上,都有朱紅的鈴記,仿佛同蓋過印一般。帝堯疑心這個魚本來有這種印記,剛才沒有當心,未曾看見。但據那捉魚的從人說,剛才提起時,的確沒有的。帝堯深以為異,暗想:「莫非吾母果真來享我的供奉嗎?魚頰上的印記或者是吾母給我的一個徵兆,亦未可知。我且再捉一尾來試試看。」

  於是叫從人再捉起一尾,細細看過,頰上並無朱印,然後仍舊親自供上,再默默的叩拜暗祝:「如果是吾母來享,仍乞與以印記。」

  拜罷起來,一看,果然兩頰又都有朱印,帝堯才知道他母果然來享他的供祭,不禁心中大為感痛:「母子至親,幽明路隔,咫尺不相見,能享受我的祭品,而不能和我晤對笑談,豈非極可傷心之事嗎?」

  想到此際,不覺掉下淚來。過了一會,叫從人將兩尾魚依舊放在池裡。哪知後來這兩尾魚竟別成一種,所產的小魚,兩頰間無不有印記,於是大家就給它取一個名字,叫作堯母印頰魚。直到後世,此種魚仍在,亦可見帝堯的大孝誠格鬼神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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