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歷史演義 > 上古神話演義 | 上頁 下頁
第一三七回 群仙大聚會 禹遊昆侖山(2)


  文命道:「這種理由某亦知道。但是那聖君雖則夢見賢相,那賢相究竟沒有看見聖君;現在某夢見諸位,而諸位竟實實看見某,豈不奇怪?」

  宋無忌道:「這層理由不難解說。那個賢相是凡人,某等不是凡人,凡人自然不能見人夢中之神魂。某等神仙則不但能見人夢中之神魂,並且能和他的神魂講話遊宴,這是常有之事。譬如常人,往往夢其祖先或亡故的親友,托夢非常靈驗,就是這個原故。鬼尚能如此,何況某等神仙呢。」

  文命聽了恍然大悟,又問道:「那麼人當睡熟之時,他的神魂一定飛揚而他去嗎?」

  宋無忌道:「亦不必如此。有的只在它軀殼之中,輾轉來往,亦能夢見許多人物。因為人身百體,莫不有一個神在那裡管理,如同發神就有兩個:一個名叫壽長,一個名叫玄華。耳神一個:名叫嬌女。目神亦有兩個:一個叫朱映,一個叫虛監。鼻神亦有兩個:一個叫勇盧,一個叫沖龍王。舌神亦有兩個:一個叫始梁,一個叫通命,號叫作正倫。腦神叫覺元,齒神叫丹朱,腎神叫玄冥,號叫育嬰。

  「這種名目,一時亦說不盡。當一個人入夢之際,神魂遊行於百體之中,遇到什麼神,就領導他去遊行什麼臟腑,或什麼肢體,那個夢就奇妙新鮮了。還有一種人,入夢之後,他的神魂只在離腦際數尺之地盤旋來去,做出許多離合悲歡、奇怪變幻的夢。這種夢,大概是三夢之中的致夢為多。

  「假使遇到一個有道之士,能夠見人生魂,就知道他日間在那裡想什麼事,做什麼事,因此而就可以判斷他這個人的善惡,這亦是常有之事。所以做夢也有一個夢神,夢神的名字叫趾離。如若就寢的時候,叫了他的名字,祝告一番,那麼做起夢來,一定平安清吉,亦是個厭勝的方法。至於崇伯那日神魂同某偕遊月宮,不過做夢之一種罷了。」

  宋無忌正在滔滔聒聒的談夢,忽聽見王母高聲說道:「今日請諸位嘉賓蒞止,開這個盛會,有三個意思,可以說三會並作一會。怎樣三會呢?一個是歡迎會。崇伯離開此地,到下界去建功立業,普救眾生,屈指已近三十餘年。今日難得重來,舊雨變成今雨,亦是一段佳話。我們歡迎他,應該多敬他一杯。」

  大家聽了,一齊拍掌,都說:「贊成贊成!歡迎歡迎!飲一杯飲一杯!」

  那時黃金鸚鵡杯早似胡蝶的連翩飛來,絡繹不絕。

  文命聽了王母的話,雖則大半不解,但不便問,只好接連的飲了無數杯。接著,王母又說道:「這次下界劫運,大家公推崇伯下凡主持,雖則我們亦小小效勞,幫他的忙,但是萬種艱巨,可說都是他一個人任的。你們看他年紀不過三十,腓無跋,脛無毛,兩足偏枯,不能相過,顏色黧黑,形容臒瘠,辛苦到這個樣子,非得重重慰勞他一番不可。所以今朝這會,又可以叫作慰勞會,請崇伯再寬飲幾杯。凡我同人,曾經下山幫助他過的,亦多飲幾杯。其餘的朋友,未曾幫忙過的,亦替我多敬他們幾杯,多陪他們幾杯。」

  眾人聽了,又齊聲說道:「是是!應該敬,應該敬!霎時各席上的鸚鵡杯又來來往往,忙個不了。文命只得又飲了多杯,大家亦各飲了一杯。

  只聽得王母又高聲說道:「自從近百年以來,上界鬧革命,下界鬧洪水,真可以說是天昏地暗,神人不甯。幸而得仗天帝的大力,旋乾轉坤,上界的惡神刑天氏等業已降服,料來四五千年之中不至於複反。而下界的水患亦次第平定。從此以後,天清地寧,宇宙上下,同享升平之福,這是極難得的。所以今朝這個會,亦可以叫慶祝會。我們大家站起來,各飲一杯,共同慶祝上天,慶祝下地,諸位以為何如?」

  大家聽了,又是一會拍掌,一會歡呼,站起來齊飲一杯,方才坐下。

  忽然那洪崖老先生又站起來說道:「諸位請聽,前數年我在下界遊戲,偶然遇到了唐堯聖天子。他因為水患漸深,懇我設法。我當時知道天意未回,嚴詞拒絕。後來聖天子懇求不已,我才說出『西王母』三個字。當時原是可憐聖天子憂民之心太切,不忍使他絕望,所以才說這三個字,並非有意洩漏天機。今朝阿母竟埋怨我,說一切事情都是我惹出來的。諸位想想,是我這個老頭子惹出來的嗎?治水之功,幫助崇伯的人固然不少,但是總以阿母為第一。因為一切遣將、請神、設法、都是阿母為首。所以今朝既開慰勞大會,我們敬過祟伯之外,還應該多敬阿母幾杯,諸位贊成嗎?」

  言未畢,大家一齊拍手道:「贊成贊成!」

  只見西面席上又有一個女仙站起來說道:「阿母幫助的功勞固然不少,但是雲華夫人幫忙的功勞亦不算不多。依我看,她們母女兩個都應該重重敬她幾杯」。大家聽了,又重複一齊拍掌道:「贊成贊成!不錯不錯!」

  於是鸚鵡杯飛來飛去,又忙了一陣。

  這時賓主極盡歡娛,忽然空中又飛下一雙翡翠之盤,盤上盛著一個桃子,光明洞澈,仿佛水晶所做。文命不識,正在細細賞玩,南極王夫人道:「這桃名叫玉桃,是本山的土產。平時堅硬之至,刀斫不入,只要用玉井泉水一洗,就酥軟可食了。祟伯何妨嘗嘗呢?」

  文命依言吃了,果然香美之至。暗想:「這亦是大司農日記上所沒有的,仙境珍奇,正不知有多少呢。」

  過了一會,酒闌席散,眾神仙騎龍跨鳳,紛紛向王母告辭而去。文命多飲了幾杯,有點醉意,向王母告辭。王母叫三青鳥使護送雲車到行宮裡住了一宵。次日,文命酒醒,想起昨日王母「一別三十年」,「舊雨變今雨」,及「公推下凡」等話,非常可怪。想來自己總是天上的神仙下降,然而究竟是什麼神仙呢,無從探問,不免納悶。忽然西王母那邊又有人來請。文命依舊跟著三青鳥使乘車而去。

  此次卻不是上升而是平行,不一時,進了龍月城,過了瓊華闕,到了光碧堂,王母已在那裡等候。便是雲華夫人、玉卮娘、南極王夫人等王母的幾個女兒亦都在那裡。王母見了文命,先說道:「昨日客多,招待不周,請原諒。」

  文命慌忙謙謝,並要告辭。王母道:「崇伯難得到此地,何妨再住一日呢?」

  文命道:「一則天子盼望,二則同伴在騩山等候,未便久留。」

  雲華夫人道:「再留一日不妨,我們去遊玩吧。」

  文命聽了,只好答應。當下大眾玩到瑤池,及五層十二樓各處遊玩,大概與大司農日記上所載的相仿,文命亦不甚措意。後來王母等又備了雲車,與文命出了龍月城,從增城而上。

  過了昨日宴飲的地方,再升上去。文命向上一望,只見上面仿佛都是城闕。後來升到一處止住,只見太陽、月亮都在下面,東西南北四面之風一齊而至。文命渾身寒氣凜冽,頗不可耐。王母亦覺了,便道:「崇伯猶是凡胎,罡風恐怕耐不住,四面尤不可受,我們下去吧。」

  說著,那雲車已漸漸低下。文命回望山顛,駕鶴驂鸞,在那裡遊戲的仙人頗不少。不片時,已降到昨日宴飲的那一層止住。王母道:「昆侖三層,最下一層叫增城。這層是第二層,名叫涼風,亦叫閬風。最上一層叫懸圃,以金為墉城,其方千里。城中有金台五所、玉樓十二。城中最高處,叫作昆陵之地。這種地方,都是不容易到的,這層閬風,道行較深的人就可以到。昨日崇伯僅到了一個傾宮,現在可以各處走走了。」

  說罷,駕了雲車,各處遊歷一轉,真是說不盡的富貴華麗。最後到了一間房室,尤其精美。

  忽見雲華夫人用手將壁間一物扳了一扳,頓覺得天旋地轉,那房室就移轉起來,漸漸的繞了一周。王母道:「這就是此地著名的旋室。我因為看得好,所以在我那裡亦依式造了一間。上次大司農來,曾經請他在那裡宴飲。」

  文命一想:「不錯,日記上是有的。」

  大家在旋室中談了一會,重複乘雲車,降至第三層。文命記得大司農日記上還有疏圃一段載著,便問疏圃在哪裡。王母等又領文命到疏圃一看,果然純是荒菜之畦,四面浸以黃水。王母道:「昨日席上所用的萊,就是此地所出呢。」

  出了疏圃,一路言談,不覺已到閶闔門。

  文命只見閶闔門外極遠之處有一座高山,正對閶闔門。文命便問:「那是何山?」

  王母道:「那座山名叫須彌,正對七星之下,矗立在碧海之中。但以地勢而言,仍是昆侖山的一個支阜,所以通常亦可以叫它昆侖山。」

  文命道:「那山上想來亦是仙靈所居。」

  王母道:「是的。那山和此地之增城差不多高,亦分為九層,中多奇物。第五層中有一個神龜,長一尺九寸,有四翼,已曆一萬歲,能升木而居,亦能作人言。第六層中有一株五色玉樹,蔭翳五百里,夜至水上,其光如燭。第三層中有大禾,穗一株就可以滿一車,有一種瓜,其味如桂。又有一種柰,生於冬天,色如碧玉,拿了玉井之水洗而食之,能使人體骨輕柔,可以騰虛。

  「第九層山形狹小,但是上面亦有無數芝田蕙圃,都是仙人在那裡種植。旁邊有十二個瑤台,各廣千步,都是用五色玉築成基址。最下一層有流精霄間,直上四十丈,四面又各有奇異之景物。東西有風雲雨師,南有丹密雲,望之如丹色,丹雲四垂周密,西面有螭潭,多龍螭,都系白色,每千歲而一蛻其五臟。潭的左側有五色之石,都是白螭之腸所化成。此石中有琅玕璆琳之玉,煎之可以為脂。北面有珍林,上面都是珍玉,從旁邊別出一干析枝,終日在那裡相扣,音聲和韻,非常可聽。山下更有九河分流,南有赤波紅波,隔千劫而一竭,再過千劫,水乃更生,所以論到須彌山,有無窮的靈異,崇伯願去遊玩嗎?」

  文命道:「承王母及諸位夫人伴游一日,已覺不安之至。現在時已不早,某歸心如箭,倘有仙骨,或有福緣,且俟將來吧。」

  王母等聽了,亦不相強,即命三青鳥使仍送文命回行宮。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