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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三五回 奇肱試飛車 槐山通老童(2)


  正說到此,外面有幾個人進來,說有要事和老者商量,文命等只好告辭出來。時候尚早,又到各處遊覽。只見各處捕捉禽獸的機械甚多,多是百發百中,巧妙無比。又見有一種異鳥,兩頭赤而黃色在其旁,不知何名。當下回到海濱,住宿一夜,空中飛車聲時有所聞,想來他們能用陰眼,不怕天黑之故。次日晨起,文命和伯益商議道:「據老者說,西方都是神人所居,無可遊覽,此話諒必可信,我們向北走吧。」

  伯益道:「是。」

  於是大眾徑向北行。不多時,到了一臂國,只見那人民生得怪極,不但手臂只有一隻,連眼睛也只有一隻,鼻孔也只有一個,下面亦只有一隻腳,仿佛一個人直劈作兩半一般,所以平常不能行路,只能一腳躍躍的跳,必須兩人聯合起來,才能好好的走。大家都看得稀奇,說道:「這也是鶼鶼、蠻蠻之類了。」

  後來又看見一匹黃馬,滿身虎文,而止有一目,前蹄亦止有一隻,行路甚為艱難。伯益道:「想來此地風土偏而不全,所以人物都有這種現象。正是天地間缺陷甚多,無可補救的。」

  過了一臂國,果然是茫茫大海,雖有島嶼,人跡甚希。兩日之後,才見一座大山阻住前面。降下一看,風景甚熟,原來已是不周山。文命道:「既然到得此間,我們繞四海一周已經差不多了。當初陛辭的時候,天子曾吩咐我親見西王母致謝,如今西去,就是西王母所居,我想去見西王母,如何?」

  眾人聽了,無不贊成。於是徑向昆侖玉山而行。

  過了峚山,就到鐘山,其間四五百里,本來盡是大澤,漸漸乾涸,奇鳥、怪獸、奇魚非常之多,然而多不知其名。再過去是泰戲之山,山下有水,名叫觀水,水中有魚,其形如鯉而有鳥翼,蒼文而白首赤喙。大眾正看得稀奇,庚辰道:「此等處,某等可謂熟遊之地,但是蟲魚鳥獸之名記不得這許多,所以雖是見過,而不知其名。」

  正說間,只見空中有三隻青鳥連翩飛來。童律等齊聲叫道:「好了!西王母來迎接了。」

  文命等正是不解,只見那三隻青鳥墜落地上,羽衣脫下,頓化為人。將羽衣折好,上前向文命行禮。黃魔過來,向文命介紹道:「這就是西王母的三青鳥使,這位叫大鵹,這位叫少鵹,這位叫青鳥。」

  文命慌忙還禮,大鵹道:「敝主人知道崇伯打算惠臨,所以特遣某等前來迎接。」

  文命極道感謝,便問此地離昆侖已近嗎,大鵹道:「差得遠呢。敝主人深恐崇伯沿路有所困難,或有所諮詢,所以命某等早來伺候。」

  文命聽了,尤為感激,便問它水中之怪魚是什麼名字。少鵹道:「這魚名叫文鰩魚,能遊,亦能飛,常從這面的西海遊到那邊的東海。它的飛總在夜間,叫起來聲如鸞雞,是個祥瑞之魚。它出現之後,天下年歲必定大豐,現在崇伯大功告成,從此四海安寧,豐年大穰,是不成問題,所以它出現了。它的肉也可以吃,味酸而甘,食之可以已狂。」

  三青鳥使陪了文命等將沿途所見,且談且行。

  一日,到了槐江之山,剛要到山頂,陡見一匹怪馬,人面而鳥翼,遍身虎文,從上面半飛半跑的迎上來,和文命點首為禮。文命不解,青鳥介紹道:「這位是本山的神祇,名叫英招。」

  文命聽了,慌忙答禮,便問他本山所有的出產。那英招神一一對答,其音如榴。文命道:「某治水已畢,將謁西王母,經過貴山,並無他事,請尊神不必相陪。」

  那英招神聽了,答應一聲,再將頭一點,展開雙翼,直向北方而去。文命看他去遠,便問大鵹道:「這位神祇,住在山北嗎?」

  大鵹道:「他時常出遊四海,不必一定住在山上,此刻向北而飛,恐怕又到別處去呢。」

  這時大眾已到山頂,四面一望,只見西面是個大澤,南面是個大海,東北二面都矗立著大山。少鵹指著北面的山向文命道:「這座山叫作諸毗之山。」

  又指著東面的山道:「這座山叫恒山,共有四重,其高無比。」

  文命道:「這兩座山上都有居民嗎?」

  少鵹道:「都沒有人,諸毗山上只有一個槐鬼,其名叫離侖,專管世間的鷙鳥,可以說是鷹鸇等類的窟宅,所以沒有居民。至於那恒山更是鬼窩,上面有窮鬼無數,大概可分為晦氣鬼、倒運鬼、餓殺鬼、短命鬼四種。這四種鬼各以類聚,每一重山上住一種。而那四種鬼之中又分出五種作弄人的事業。一種使人文窮,一種使人學窮,一種使人智窮,一種使人命窮,一種使人交窮。假使有人遇到他們,他們就到處跟著你,無論你是什麼人,一定困苦顛連,處處荊天棘地,有求生不能,求死不得之苦。從前有一個大文豪,人亦正直,但是不幸,這個窮鬼跟著了他,竟弄得來跋前疐(zhì)後,動輒得咎。後來備了糗糧舟車、一切行李等等,並且作一篇文章,要想送他回去,但是他一定不肯回去。所以這種窮鬼,是萬萬不可惹的,因此這座山上人都不敢去住了。」

  之交在旁聽了,笑道:「那麼這座山不必叫它恒山,竟可以叫它鬼山了。」

  少鵹道:「亦不然,這座山上還住著一個天神,不過這天神亦不是個吉祥之神。他的形狀如牛而八足,二首而馬尾,聲音如勃皇。他出現了,地方必定有兵災,所以亦不是吉祥之神。」

  文命等再向南望,只見一片浩淼,盡是大海。但是海的南面仿佛似有高大之山橫在那裡。但覺其光熊熊,其氣魂魂,祥雲萬疊,瑞靄千重,愈看之後,愈覺明顯。文命等周遊海內外,曆遍了千山萬嶺,覺得沒有遇到這種景象過。大家看得稀奇,便問大鵹。大鵹道:「這個就是昆侖啊!」

  文命道:「那麼我們應該向南走了。」

  大鵹道:「不是如此。這次崇伯要親到昆侖,拜訪敝主人,無非為治水功成,要歸功於敝主人的原故。但是敝主人何以克當呢?這次大功之成,純是天意,敝主人萬不敢貪天之功以為己功。所以特遣某等前來,一則是歡迎領道,二則請崇伯先到蓬萊山,叩謝上帝,歸功於九天,然後再到昆侖,與敝主人相見。這是敝主人所囑咐的。」

  文命道:「天帝是住在蓬萊山嗎?」

  大鵹道:「天帝在下界的居住並無定所,即如昆侖山,亦是帝之下都,有時亦常來,不過此刻卻在蓬萊。」

  文命道:「此地離蓬萊山遠嗎?」

  大鵹道:「遠得很呢。但是無緣者遠,有緣者此去亦無多路。」

  說著,用眼將伯益、真窺、鴻鵹氏一看,文命會意,便問道:「他們都有緣嗎?」

  大鵹笑道:「此時不能預知,到那時自見分曉。」

  大眾本來思仗著文命之福,上昆侖,見王母,遊覽仙景,飲食仙品。聽見大鵹說要登蓬萊,觀天帝,那更是難得之遇了。不想大鵹又說出有緣無緣的話來,而又不肯即時說明,究竟自己是有緣呢,無緣呢,有得去呢,沒得去呢,想到此際,都不免納悶,一路跟了文命,一路各自尋思。

  下了槐江山。越過泑澤,到了天山,看見一個怪物,其形如黃囊,其赤如丹火,六足四翼,渾敦而無面目。大家詫異之至。青鳥道:「這是此山之神,名叫帝江,一切不知,但識歌舞。」

  橫革有點不信,說道:「他耳目俱無,何能識歌舞呢?」

  青鳥道:「你不信,可試試看。」

  橫革唱了一個歌曲,又舞蹈一回,那帝江果然應聲合節的飛舞起來,等到橫革曲終舞罷,它亦停止不動,才相信青鳥的話是真。

  過了天山,又到了騩山,只見山上到處都是潔白,而無一塊頑石。大家又覺稀奇。過了山峰,但見山後已是茫茫大海,一望無際。文命忙問少鵹道:「這是何處?」

  少鵹道:「這就是所謂蓬萊弱水三千里。水的那一面就是蓬萊了。」

  文命道:「我們可跨龍渡過去嗎?」

  大鵹道:「人是凡人,龍非天龍,不能渡此弱水。」

  文命道:「那麼怎樣呢?」

  大鵹道:「到海邊自見分曉。」

  這時眾人都注意如何渡此弱水,一切都注意。但見走過之處,成群結隊無非是蛇、大小蒼黃,到處蠕動而已。

  到得山腳,忽見一個老翁坐在一塊大石之上,他旁邊停著一乘蹻車,其制甚小。文命細看那老翁,鬚髮雖白,顏如童子,知道他必是一位仙人,遂和伯益上前施禮。那老翁但將頭點點,並不起身還禮,說道:「文命、伯益,汝等來了嗎?昨日天帝已有蹺車一乘送來,叫我招呼你們。但是止有文命一個人有緣,其餘除天將等不算外,都是無緣,正好留在此間,陪伴我遊玩吧。」

  這幾句話說得響亮而柔和,仿佛如鐘磬之聲。大眾都不知道他是什麼人。文命自從受了雲華夫人的寶冊符篆,能夠驅使鬼神,以後到處神祇見了他,都是恭敬客氣,沒有和這老翁的大模大樣。又聽說連伯益都無緣,不能同去,不勝驚訝。當下文命就請教那老翁的姓名。那老翁道:「我名叫老童,你的父親鯀,就是我的胞弟。」

  文命聽了,疾忙倒身下拜,說道:「原來是伯父,小侄放肆失禮了。」

  老童道:「彼此都沒有見過,無所謂失禮。不過你的心思我亦知道,無非想伯益也同去,但是做不到。你們看這乘蹺車,不是只有一個人可容嗎?」

  文命等至此只好打消同往的意思,伯益尤悵然失望。只見老童從袖中取出一張物件來,遞與文命道:「這個亦是昨日天帝交來的,叫你佩在身上,才可以渡弱水三千,否則雖有蹺車,亦不中用。」

  文命連忙拜受,展開一看,只見上面都是些寶文大字,無從認識,更不知道說的是什麼,只得謹敬佩在身上。老童道:「你上車吧,可以去了。他們都有我在此作伴,不必記念。將來仍舊回到此地,和他們一同歸去。」

  文命一一答應,跨上蹺車,不及和眾人作別,那蹺車不假人力,自然淩空而起。三青鳥便取出羽衣,披在身上,倏忽化為三青鳥,飛往前導。七員天將亦淩空而起,在蹺車的左右前後簇擁護衛。那蹺車前進,其速如矢,眾人在下面不勝豔羨,直到看不見蹤影,方才罷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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