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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三三回 西海神率禹避難 刑天氏命葬常羊(2)


  文命等這時惦念著六員天將,個個悶悶不樂,然而亦無可如何。鴻濛氏道:「此地未知何地,此山未知何名,可惜剛才沒有問他們。我們且到山上去望望吧。」

  文命道是。但是山勢甚高,徒步萬萬不能,於是大家乘上龍背,徑登山頂。向西一望,只見山後山勢嵯峨,兩峰矗立,上合下分,仿佛一座極大之門,裡面深杳,不知何地。這時日已平西,陽光閃爍,不可逼視;回望東方,則茫茫大海,一碧萬里。文命等身體雖在遊玩,那心思仍記念著六將,所以徘徊良久,都默默無語。隔了多時,再向西望,只見太陽已逼近那兩峰之間,漸漸竟從大門之中沉了下去,頓覺天色昏暮。大家才悟到,這就是日月所入的天門,此地已是極西之地了。於是就在山頂上胡亂度了一宵。

  到了次日,只見山上遠處仿佛有一個人臥在那裡,這是昨日所無的,大家覺得稀奇,齊過去看視。原來是受重傷而死的人,兩臂都已砍去,兩腳倒轉碰著他的頭,情形甚為可慘。而且受傷身死的時間似乎相離不遠,正不知從何處來的。正在研究,忽見句太丘又乘龍而至,向文命說道:「且喜大憝已經就擒,餘黨肅清在即,目前崇伯可以到那裡去觀看了。」

  文命忙問道:「黃魔等六將怎樣?」

  句太丘道:「都已救出,並未受傷,此刻都在華雲夫人那裡效力呢。」

  眾人聽了,皆大歡喜。

  伯益指著那無臂之屍問句太丘道:「這是何人?從何處來的?昨日某等並未看見有此屍。」

  句太丘細細一看,說道:「他名字叫作噓,亦是刑天氏的死黨。昨日大戰時,與太極真人安度明對手,抵敵不住,向西而逃。太極真人揮起兩柄飛刀將他兩臂砍去,想來他逃到此地,痛極墜下,足骨跌折而死的。」

  文命等一面預備上龍,一面問句太丘道:「此山何名?」

  句太丘道:「名叫日月山。日月都從此山後的天門中進去,所以有此名稱,是極西之地,天地之樞紐也。」

  當下文命等的龍從空中連翩東去,但見各處彩雲繚繞,異香馥鬱,原來都是八方的神祇奏凱而歸。庚辰大半認識,一一指點與文命。文命有些知道,有些不知道。約有兩個時辰,遠望一座山上瑞氣繽紛,幢葆環簇,人聚如蟻,不知是何地方。

  忽見句太丘的龍已向山麓降下,文命等的龍亦即降下。早有黃魔、大翳等六將前來迎接,大家見了不勝欣喜。文命正要慰勞他們,陡見句太丘領了一個女子前來行禮,說道:「這是某的妻子靈素簡。」

  文命慌忙還禮,便問道:「尊夫人亦來參戰嗎?」

  句太丘道:「不是。某妻懦弱無能,不能打仗,不過昨日大戰時,西王母、雲華夫人、九天玄女、月中五帝夫人暨仙女到了的不少,某妻應該前來伺候,所以在此。」

  文命道:「西王母、雲華夫人等都在上面嗎?」

  靈素簡道:「西王母、九天玄女早去了,月中五帝夫人剛才去的,只有雲華夫人尚在上面。」

  文命聽說西王母已去,不勝悵悵。暗想:「去年陛辭的時候,聖天子叫我見到西王母務必代謝,如今失之交臂,豈不可惜!」

  後來一想:「我將來專程到昆侖山去一次吧。」

  當下就向句太丘道:「那麼某去叩見雲華夫人。」

  句太邱道:「好極好極。」

  於是文命吩咐伯益等且在下面等候,自己帶了天地十四將,跟了句太丘夫婦肅整衣冠,徐徐上山。

  剛到一半,只見又是一陣一陣的彩雲向空中飛行而去。雲素簡道:「八方神祇差不多要散完了,我們快走。」

  大家依言急急而上。山勢忽然展開,只見一片平陽,東西南北四面圍繞著四座高峰,而西面之峰尤其高峻兀突。雲華夫人同了許多仙女齊在東面高峰之下,近北面的地方有大鐵索兩條,鎖著兩個沒頭的人。一個拿戈盾的,認得他就是夏耕。還有一個一手掣幹,一手執戚,以乳為目,以臍為口,想來就是刑天氏了。看那形狀真是怕人。再過四丈之地,又躺著一個死屍,仿佛是女子,不知何人。

  文命一面看,一面走,漸漸到雲華夫人等所在之地。雲華夫人等一齊起身迎接,說道:「崇伯好,多時不見,治水真辛苦了!好在大功指日圓滿,請坐請坐。」

  文命謙遜一回,隨即坐下。但是看見許多女仙都不認識,雲華夫人一一介紹道:「這位是玉女李慶孫,這位是西方白素玉女,這位是紫虛玄君王華存夫人。」

  雲華夫人挨次指去,文命亦記不了許多,只能一一與之鞠躬為禮。

  雲華夫人道:「昨日之會,才算大會。仔細想來,幫助的人總在一千以上。如今男的陸續去完了,女的也去了不少,便是家母和家姊、舍妹等亦都有事去了,只有這幾位還伴著我。

  我本來亦要去,因為這兩個俘虜未曾安插好,現在正請西海神祝君上奏天庭,請問天帝,如何中發落。論理,這種俘虜應該獻到天上去,因為他們本來是天上的魔神,在天上不安分,要革命,所以貶落在塵世,不許他們再到天上,以免污濁紫微,沖犯帝座,所以不將他們送上去。現在西海君去了,尚未轉來。我想這種情事亦應該使塵寰之中知道知道。因此請西海君奉邀到此觀看,將來崇伯功成之後,歸去編起書來,流傳後世,亦是好的。」

  正說時,西海神祝良已乘龍從天上歸來,大家一齊站起來迎接。祝良傳天帝之命道:「刑天氏、夏耕兩神既以謀逆而致首領不保,宜如何自怨自艾,斂跡改過,以贖前愆。乃在下界之中仍複怙惡不悛,連結舊黨,狡焉思逞,可謂冥頑不靈,死而不悟。照所犯情形,雖複支解寸斷,俾彼等從此不得複生,亦屬罰當其罪,並非過重。但本天帝恢恢大度,何所不包,彼等既已就擒,何必更為已甚。查彼等肇事之地既在西方,自應請西方金母並雲華夫人等就近管束,使彼等以後不能再為禍亂,即可使乾坤永遠寧靜。至於彼等逆黨,前次誅戮,固已不少,此次亦斬刈多人。但使以後果能革面洗心,則死者可以聽其複生,刑者亦可以聽其複續,不追既往,咸與維新,蒼天之仁,如此而已。」

  祝良將天帝大意述畢,雲華夫人道:「既然如此,這兩個魔神就歸我帶去。」

  說罷,和文命作別,道聲再見,隨即升上香車。早有侍衛將刑天氏、夏耕二魔押在車後,預備同行。其餘玉女李慶孫、西方白素玉女、王華存夫人、東海君夫人等亦一齊上車,紛紛四散而去。

  後來到了夏朝末年成湯放桀的時候,那夏耕之屍曾一出現於巫山,但並不為患。隔了四千餘年,清朝乾隆時候,滿洲人誠謀英勇公阿桂攻打西藏、青海之時,在山中打獵,射中一鹿。

  那鹿身上先已有一箭射中在那裡,不知何人所射。正在詫異,忽然有個沒頭的人,以乳為目,以臍為口,兩手執著弓矢飛奔而來,兩手亂指,腹中呦呦作聲,不解何語。揣度他的意思,仿佛說這雙鹿他亦射中一箭,應該平分的意思。阿桂就將鹿平分了。那沒頭人背了半隻,欣然而去。照這段故事看來,這個沒頭人是否夏禹當日所見的刑天氏,或者是刑天氏的子孫,不得而知,想起來總是一類罷了。清朝乾隆年間去今不遠,書冊所載鑿鑿可據。可見這種怪異之物的確有的,上古典籍不盡都是荒唐神話了。閒話不提。

  且說雲華夫人既去之後,祝良、句太丘領了文命遊覽各處,詳述昨日的戰鬥狀況。又指地下躺著的女屍說道:「這女子姓黃,名姬。亦是刑天氏的黨羽,被九天玄女打死的。」

  文命道:「此處何地?此山何名?」

  句太丘道:「此處已在大荒之中,此山總名鏖鏊钜山,亦是日月所入必經之地。東面高峰叫作巫山,與雲華夫人所居的山同名。北面高峰名叫壑山。南面高峰名叫金門之山。因為山中有門,純含金質,所以亦叫積金之山。西面最高峰中就是鏖鏊钜山的主峰了。此山一切風景的確是仙家勝地,可惜刑天氏等佔據了之後不能利用它。」

  這時伯益等久候文命不至,亦都到山頂上來了。看見一雙異獸,兩端各生一個頭,祝良道:「這個名叫屏蓬,最是無用之物,行路都很艱難。因為世界上各種動物只有一個元首,方才能夠意志統一。就使有不止生一個頭的,亦都生在一處,那麼可以交相利用。現在這屏蓬獸生了兩個頭,而又各在一端,意志處處反對,走起路來,一個頭想走這邊,一個頭想走那邊,扯來扯去,扯了半日,依舊移不到尺寸之地。遇到食物,離這個頭近,離那個頭遠,於是乎這個頭有得吃,那個頭沒得吃,常在那裡自相爭鬧。」

  文命聽了,歎口氣道:「事權不一,心志不齊,雖一身之中尚難相安,何況其他?世界上竟有主張多頭政治之人,吾見其治日之少,而亂日之多矣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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