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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三一回 禹到壽麻國 得見螺螄舟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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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說文命等越過赤道,經過北戶孫,南到沸水漂漂九陽之山,回轉來,經過裸民之國。再到赤道之下,卻是壽麻之國。那壽麻之國非常炎熱,亦是日中時正立而無影,疾呼而無響的。據他們人民傳說,他們的老祖宗不是此地人,生在極南一個地方,名叫南嶽。娶了一個州山氏的女兒,名叫女虔。女虔生了一個兒子名叫季格,季格的兒子,就是壽麻。 當壽麻的時候,所居的陸地發生變動,漸漸沉沒下去。幸虧壽麻那時早有防備,率領了他的家屬、親戚、鄰里,乘船向北逃生,到得此地。雖然氣候惡劣,但是得保性命,總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。後來過了幾年,再去探訪原住的陸地,已不知去向。那陸地所有的人民亦不知生死存亡,想來都隨大陸而沉沒了。(原注:現在印度洋中心有牟尼亞舊國,西人謂為人類發源之初地,自上古沉沒者也。)於是大家佩服壽麻,感激壽麻,就推他做此地之君主,所以叫作壽麻之國。 文命既然探得這段歷史,又訪問那大陸沉沒的年份,他們卻不能有正確的答覆,以時間約略估計,大概與洪水發生的時候差不多,中國有這種大變,海外亦有這種的大變,真可謂全世界的奇變了。文命等從壽麻之國再向西北行,經過兩個奇異的國家,一個叫結胸國,那些人民胸前個個有一塊大骨突出,從衣服外面一看,仿佛都是懷抱重寶似的。一個叫貫胸國,那些人民當胸開一個洞直通到背後,所以他們的衣服特別,前胸後背都有大洞。貴族人出門時,不用車輿,就叫兩個人拿一根竹木,從洞中穿過,抬之而行,真是奇異之極。據他們說,黃帝五十九年,他們的老祖宗曾經到中國去朝貢過,後來又入貢過,久已企慕中國的文化,所以這次對於文命等非常歡迎。 文命細細考察,他們的飲食起居一切都與常人無異,有些地方頗有中國之風,想來是羡慕中國,歸來仿效的。文命等接連經過這兩個地方,不覺都發生一種感想:就是天的生人,太不均平了。結胸國的人,胸前何其實,貫胸國的人,胸中又何其虛。假使兩個互相調劑,豈不是完全無缺的一個好人嗎! 之交笑道:「世界上人的心都是厭故喜新,好奇怪,惡平常。就是大聖人女媧氏,亦免不了這個習氣。所以她在那摶土為人的時候,既然已經摶了無數尋常的人,少不得有點厭了。所以就將那些剩下的土隨意摶傳,因此怪怪奇奇,無所不有。既然摶了一個極大的大人,當然再摶一個極小的竫人。既然摶了一個結胸的人,當然再摶一個貫胸的人。陰陽奇偶,盈虛消息,這是一定之理,無所謂奇怪呢。」 說得眾人都笑了。 文命道:「之交的話雖則滑稽,實則亦有這個理。我看或者還是太真夫人所說,惡神派中第三類變的把戲,亦未可知。我們再走過去,怪怪奇奇的人恐怕著實有呢。」 當下大眾離了貫胸國,就到交脛國,亦叫交趾國,亦叫交股國。他那些人民周身有毛,其長不過四尺。兩足之骨無節,臥下之後,非互相扶助不能起立。走起路來,兩腳又須曲戾相交而行,非常不便,真是個可憐的人民。 過了幾時,又到了一處,但見萬山盤郁,林木森森。但見海灘上停泊幾隻獨木船,船中有許多人在那裡整理無數竹筒,不知他們何用。文命等就過去探問,那船中人答道:「這是捕捉梟陽用的(原注:梟陽就是狒狒)。此山之中梟陽甚多,常要出來吃人,所以我們就叫它梟陽國。捉住了它之後,它的肉既可以吃,又可以為民除害。」 文命道:「梟陽是怎樣一種猛獸?你們捉它何以要用竹筒?」 那船上人道:「我此刻沒有工夫和你們說。你們如果膽大,不怕死,跟了我們去看就是了。」 一面說,一面仍舊整理他的竹筒。文命不便再問,只好呆呆的看。但見他們將竹筒整理好了,每人兩臂上各套一個。套好之後,又屢屢移上移下,大約要使那竹筒光滑之故。那些人既將竹筒各套在臂上,隨又打開一個包袱,內中都是釘鑿,那些人又各取了些,遂紛紛上岸,一直向山上林中而去。 文命等要觀其究竟,都緊緊跟在後面。但見那些人進了林中,把嘴唇撮起,長嘯了幾聲。陡然之間,林木之中竄出五六隻怪物來,長約丈許,披髮垂地,似人非人,黑身,人面,而渾身是毛,腳是反的,嘴唇拖下非常之長,向那些人直撲過去。頓時個個人的臂膀都給它們捉住。伯益大驚,正要叫天地各將去救,文命搖手止住,輕輕說道:「且慢且慢,看他如何。」 但見那梟陽捉住了人臂之後,並不就吃,先張開大口狂笑起來,像個極得意的模樣。其初口大盈尺,其紅如血,笑到後來,長唇翻起,把鼻眼都遮住,直蓋到額角之上。那些人乘他不見,急將兩臂從竹筒之中抽出,立刻用釘鑿將他的長唇釘牢在額角上,使它不得翻轉。那個手法之敏捷,無以復加,想來是向來練習慣的。 鑿過之後,隨即退向林中躲避。這時那些梟陽額上既受重傷,眼睛為嘴唇所遮,不得看見。手中捏著兩個竹筒,還當是人,死也不肯放鬆,急得狂叫狂跳,亂撞了好一陣。有些觸著林木而倒,有些力倦而自倒,那些躲在林木後面之人看它倦了,就從身上取出一捆大索,上前將梟陽一個一個捆起來,拖了要走。不料此時山上林中又有一大批梟陽趕到,約有三四十個。那些人見勢不妙,丟了捆縛的梟陽翻身就逃。大批梟陽緊緊追趕。那些人紛紛爬上樹木,轉瞬直到高處,這個手腳之敏捷,亦是無以復加,想來亦是練習慣的。 梟陽趕到樹下,仰首而望。望到後來,又哈哈狂笑。內中有幾個梟陽手中各拿一個竹管,竹管之中似盛著什麼水,頻頻向上灑去。那樹上的人見水灑來,個個將頭麵包住,似乎知道它是很厲害的。正在相持之際,有一個梟陽忽然回首,看見文命等站在樹林之後,陡發一聲長嘯,拼命向前飛奔而來。其餘梟陽亦都接著奔來。 天地將見它們來勢兇猛,疾忙上前,用兵器抵禦。那梟陽雖然猛悍,怎禁得天地將的神力?頃刻之間,已殺死二十幾個,其餘的翻身就逃。那奔走的速力煞是可驚。天地將正要追趕,文命忙叫:「可以不必!」 這時那些在樹上的人看見如此情形,都從樹上下來,向文命等稽首道:「原來諸位都是天神,有如此大的本領,我們真失敬了。」 烏木田道:「這種畜生,你們怕它做什麼?」 那些人道:「它力氣大得很呢。尋常的馬,它只要用手一撳,就倒地而死。豺狼虎豹,都是它的食品,焉得不怕它?」 文命道:「剛才它們拿竹管灑水,你們何以亦怕?」 那些人道:「那是雌梟陽,專用竹管盛了毒水灑人,沾著毒水,就要潰爛生病,所以怕它。」 大家看那死在地上的許多梟陽,身體全是人形,雌雄不一。其口之大,直到耳輪相近,狀貌猙獰可怖。那左手拿竹管的,果然都是雌梟陽。文命道:「這種動物,真是介於人獸之間的一種東西了。」 那些人道:「這許多死梟陽,你們有繩索來捆嗎?沒有,我們可以借你。」 文命道:「我們不要它,你們拿去吧。」 那些人喜出望外,又向文命等叩謝,自去理繩索捆梟陽。文命仍回原處,駕龍再向西行。 一日,到了一國,名叫身毒國(原注:就是印度)。文命就和眾人說道:「某從前在巫山地方,記得曾和汝等說起一個火葬之國,就是此國了。現在既然到了此地,我們可以看看他們怎樣的情形。」 眾人要看那身毒國地勢,先乘龍在上面環遊一轉,原來是四面環水的(原注:當時印度中部大平原尚未出水),僅有東北一部,洲渚參差,遙遙與大陸相接。人民性質非常和藹,待文命等極親熱。文命等問他火葬情形,那土人領到一處,只見一所房屋,用大石砌成。房屋之外,四面又圍以牆垣。房屋之中,分為數十間,每間之中作為焚屍之用。湊巧這時適值有人在那裡焚屍,煙氣四騰,屍膏流溢,「嗶剝」有聲。 文命等初次看見,真覺慘不忍睹。大家略為一視,就說道:「去吧去吧。」 後來細細考察那土人情形,仿佛有兩種階級,一貴一賤。貴者視賤者如奴隸,賤者畏貴者如帝天,殊不可解。仔細探問,才知道賤者名叫達羅毗茶人,是本來此地的土著。向來已有文化,崇奉一種經典,叫作《韋陀》經典,但是只有口耳相傳之語句,並無文字。 貴者名叫亞利安人,新從西北方遷來,征服那些土人,而佔有其土地。(原注:據印度史,亞利安人從中亞細亞西爾、阿母兩河之間東南徙越印度河,以達恒河,實在四千年前,適當中國唐堯之世。)那貴者新近有人擬創造一種文字,並且打算模仿綜合舊有之《韋陀》經典,而另造一種宗教,不久就要成功了。(原注:按梵書創行于虞舜四十二年,婆羅門教之起源想來亦當在此時。)文命看了一轉,向伯益歎口氣道:「這國的人民,思想上的能力頗極偉大,將來必能大有貢獻世界。不過天氣太熱,人民的性質太偏于慈愛,將來難免受強族之欺淩吞併罷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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