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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二八回 禹曆小人大人國 有蜮山遭遇水弩(2)


  那時天地將正在動手,要砍此樹。祝赤慌忙止住道:「快不要斬!這些樹木都是難得的良藥,斬去甚可惜。」

  文命細看那種樹木黃本赤枝而青葉,不知叫什麼名字,就問祝赤。祝赤道:「它叫葉樹,其生頗難。東海中有一種黑鯉魚,長到一千尺,如長鯨一般,往往喜歡飛到南海來。假使死了之後,它的骨肉皆消,只有它的膽不消,化為一種石,名叫赤石。這種葉樹就生在赤石之上,所以可為良藥,無病不宜。天地上下的各神祇帝者都到此地來採取,因此這樹很是名貴。」

  文命道:「怎樣吃法呢?」

  祝赤道:「無論樹枝、樹花、樹果,都好采給他吃吧。」

  郭支在旁聽了,愛龍心切,早就過去采了許多樹葉喂龍。這裡文命又問祝赤道:「此山何名?」

  祝赤道:「此山多雲雨,所以就叫雲雨之山。」

  文命就向祝赤深深致謝,祝赤告辭而退。那兩龍條自從吃了樹葉之後不到半日,居然痊癒。文命等才相信它真是良藥。

  次日,便又駕龍前進。到了一處,只見無數人散在海邊,兩手都伸在海水之中不知摸什麼,不免下龍考察。後來看見遠遠地有兩隻手從海中伸出,手中各捕著一條大魚。細看那手離他的兩肩約有三丈,真是長極。後來又細看那些人個個都是如此,想來必定長臂國之民了。

  之交道:「人的兩臂果然都有如此之長,倒也便利。假使有物件落在地上,不必俯拾,但須一拿就是。或者在高處,或者在遠處都可以如此,豈不甚便。」

  國哀道:「恐怕不然。遠處、高處、低處的固然甚便,假使是近處的,未免運掉不靈。況且臂膀總只有兩節,過於長了,身體近部或有痛癢,反不能搔摸,豈不苦呢。」

  真窺道:「我看不然。他們有兩隻手,身體近處的痛癢這只手不能搔摸,那只手必定可以搔摸,決不至於苦。」

  橫革道:「我看世界上的事情無非是個習慣。習慣養成之後,無所謂苦不苦,更無所謂便不便,就使有不便之處,亦必有一種方法來補救,決不會苦的。」

  大家都說道:「這話不錯。」

  郭支道:「天的生人總是一樣。看他們的身體亦與我們差不多,並無兩樣之處。何以兩隻臂膀會長到如此?」

  伯益道:「大概人的四肢五官都看他的用法,假使各項平均使用,那就平均發育,如若專用一官,那麼到得後來,那專用的一官必定特別發育。這是一定之理。盲者專於用耳,所以他的兩耳特別聰亮。匠人專于用手,所以他的兩手比較常人粗大。北方有一種人穴居野處,天氣既寒,得食極不容易,所以終日的生活就是東張西望,尋見鳥獸,可謂專用目力。因此他們的目力特別的銳,日間能望見天上的星,平地能識遠山上之獸,就是這個原故。這種長臂國的人民,他的生計想來除魚之外,一無所有。而又無別種器械可以捕捉,專用他們的兩手。年久之後,變為遺傳,成為種性。所以臂長的原故,某想起來大概如此。」

  文命道:「這話極是。四肢五官專用起來,固然能夠特別發展,不用起來,亦可以使它漸漸消失。上古之時,人體亦遍身有毛,以禦風寒。自衣服之製備,而無須長毛,所以毛亦消失了。身上之皮本來亦自能抖動,以驅蠅蚋,如馬一般。後來有手,可以隨處抓搔,所以那皮的抖動力亦漸漸消失了。至於心思,亦是如此。人為萬物之靈,所靈的就是這一顆心。明義理,辨是非,識利害,察得失,都是心的作用。心思愈用則愈靈。聖人、賢人所以超出乎常人者,就是專用其心,使他的心思特別發達,所以能特別靈敏。

  「假使不去用它,必定日漸愚蠢。古聖賢說:『山徑之蹊間,介然用之而成路,為間不用,則茅塞之矣,今茅塞子之心矣。』又說道:『飽食終日,無所用心,難矣哉!不有博弈者乎?為之,猶賢乎己。』這種就是說心思萬萬不可不用,專用兩臂,可以成為種族,可以維持他們的生計,專用心思,豈不是更好嗎!」

  眾人聽了,都說極是極是。大家談了一會,見長臂國一切簡陋,無可觀覽,遂又駕龍而行。

  一日,到了一處,那人民狀貌奇異之至,個個生三個頭,大家都很詫異。第一要考察的,就是他三個頭上的五官是同時動作的呢,不是同時動作的呢?考察的結果,知道是不同時動的。譬如一日三餐,第一個頭食早餐,第二個頭食午餐,第三個頭食晚餐。說話視物,都是分班輪流。在那不動作的時間,則雙眸緊閉,仿佛沉睡的模樣。而那個當值的頭則雙目炯炯,精神煥發,真是非常可怪。

  庚辰道:「昆侖山有一株服常樹,所結的果實,名叫琅玕,形似明珠,是一種至寶。天帝頗愛惜它,防恐為鳳凰之類所竊食,所以特派一個三頭人在樹上伺察,三個頭迭起而迭臥,以伺琅玕與玕琪子。不想這裡竟有三頭國。」

  文命道:「是的。從前大司農到過昆侖,見過三頭人。某亦曾聽他說過,那個三頭人或者是這個國裡得道之人,或者竟是這個國裡叫去的,都未可知,大約總是他們一類罷了。」

  大家談了一會,乘龍再向前進。

  傍晚,望見一個大島,即便停下。那停下之處是一片海灘。海灘之內都是些蔓草茂林。茂林裡面是什麼地方,因為螟色迷離,已望不清了。好在文命等是露宿風棲慣的,亦不選擇,就在沙灘上支起行帳,以備住宿。這時一輪明月正上東方,習習清風自海中吹至,將日間炎熱之氣一概洗滌。大家吃過晚餐之後,就在沙灘休息,或圍坐閒談,或踏沙散步,或水邊照影。約到二更時分,方才歸寢。

  哪知一窹醒來,紅日已高,大家急忙起來,但是不知不覺都有點病意。有的說我頭痛,有的說我身熱,有的說我發冷,除出天地十四將之外,大概沒有一個不如此。文命就說道:「南方暑熱潮濕之地,我們跑來,偶然生病,本在意中之事。但亦須漸漸而來,決無一夜中同時生病之理,我看其中必有古怪。此地究竟何處?我們既然有病,不能出去考察,請天地十四將中哪個去查一查吧!」

  黃魔、大翳、兜氏、盧氏四將答應而去。

  過了多時,回來報告道:「此地名叫有蜮山,有一種怪物,名字叫蜮,一名短狐,又名射影,又名射工,又名水弩,非常為患。據說是生長在水中的,但是亦能上岸,而且善於變化,極不容易發現。它最喜在暗中害人,害人之法有兩種:一種是以氣射人,人的皮膚上給它的氣射著,即生疥瘡。

  「所以在此地之人,雖則炎暑,決不敢裸體跣足。一種是含沙以射人之影,人的影子中著它的沙,非死即病,所以此地的居民不敢依水而居,都住在山上。有日有月的時候,亦不敢輕易走到水邊,就是防著暗中有蜮之故。昨夜我們在明月之下閒談了許多,雖則沒有裸體跣足,但是影子中著它的沙,恐怕不能免。大家同時生病,不要是這個原故嗎?」

  眾人一想,不錯。之交道:「我們今朝仍舊住在水邊呢,天氣大晴,太陽又烈,假使再給它的氣或沙射著,那麼豈不是要病上加病嗎?我們還是搬到山上去吧。」

  大家一聽不錯。於是忙忙的收拾一切,抱著病,勉強向山上進行。一路看見田畝甚多,所種的都是黍,才知道他們是以黍為食。又看見有人彎弓搭箭,在那裡打獵。但是遠望過去,並不見有禽獸,頗為詫異,不知射的是什麼。到了山麓,四面一看,並無水流。文命等亦實在走不動了,就選了一處地方支起行帳,依舊住下。那時本地土人看見了,都漸漸集攏來探問。文命立即和他們談話,才知道他們都是姓桑。那些土人見了文命等的病狀,都說是中了蜮射的沙了,而且不只中了一次,病勢都非常危殆。

  文命問他:「何以知道不只中了一次?」

  那土人道:「這個從眼圈四面看得出,中一次的,四圈色青,中二次的色紅,中三次的色紫,中四次的色黑。如今諸位有的色紫,有的色黑,所以知道不止中了一次了。」

  文命等聽了,不免心驚,便問道:「那麼怎樣?你們這裡向來有醫治的藥嗎?」

  那土人道:「沒有沒有。我們受到短狐之害,除出聽死之外,別無他法。」

  伯益道:「你們難道竟甘心聽死,不想補救之法嗎?」

  那土人道:「已病之後,實在無法可想。我們補救之法,只能在平時捕捉得勤,捕捉一個,那就少受一個之害。」

  文命道:「你們能捕捉嗎?用什麼方法捕捉?」

  那土人道:「我們用弓箭射,可是很難。它能變化,有時已捉到了,它又化作鳴蜩的樣欺騙人。」

  伯益道:「它本來的形狀如何?」

  那土人道:「它本來的形狀似鱉而三足。」

  文命道:「你們捕到的,現在還有嗎?」

  那土人道:「我們射到之後,立刻殺死吃去,哪裡還可養虎貽患呢!」

  大家聽了,都甚詫異,說道:「如此毒物,可以吃得嗎?」

  那土人道:「可以吃得,而且其味甚鮮。」

  文命道:「你們什麼時候去捕捉?」

  那土人道:「總在陰天,沒有太陽的時候。」

  文命等聽了不語。後來又和那土人閒談,問剛才看見人射箭,卻沒有禽獸,又並非練習,究竟射什麼。那土人道:「是射黃蛇。這種黃蛇之肉甚美,可以供肴饌。」

  又談了一會,土人才散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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