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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二八回 禹曆小人大人國 有蜮山遭遇水弩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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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文命等依舊前進。到了一座島上,只見樹木陰翳,山石巉巉,走了許久,不見人影。真窺道:「想來是個無人島了。」 言未說完,橫革大叫:「稀奇!」 飛也似的向前面趕去。大家都莫名其妙,一齊跟過去。只見橫革從林中出來,捉著一物,仔細一看,原來是個極小的小人,眉目口鼻手足無不齊備,仿佛如孩童的玩具一般,估計起來,不過八九寸,然而已不能動了。」 之交道:「且放他在地上,看他如何。」 橫革依言將那小人放在地上,然而仍舊不動。文命道:「我們且到林中,再尋尋看。」 大家到了林中果然發現了許多小屋,都是用小石小木搭架堆疊,有高有低,有小有大,高大的不過五六尺周圍,低小的不過三四尺周圍,但是仍無人影。 郭支跑到那小屋邊鞠躬下去,向那小門中一張,只見有許多小人都躲在裡面,仿佛畏懼之極似的。郭支一時好奇心切,就用手將他的屋頂揭開,大家過來向下一看,只見那些小人真畏懼極了,有的伏在暗陬,有的躲在小幾小案之下。那幾案等卻亦製造得非常玲瓏小巧。有幾個比較長大的人,則跪在地上,連連磕頭,發出極細的聲音,似乎祈禱的樣子。文命看了不忍,便叫郭支依舊將他的屋頂蓋好,不要再去嚇他們。 一路轉出林中,低頭細細察看,才知道他們在樹林中亦有築好的道路,更有泄水的溝,還有種植的田畝。後來又發現一柄刀,長不及半寸,是用小石磨成。後來又發現一個儲藏食物的器具,是個貝殼,其中滿盛著螞蟻和螞蟻的子,想來就是他們的食料。走到原處,只見那剛才被捉的小人仍舊躺著不動,大約已經嚇死了,大家深為惋惜。於是重複上黿鼉之背,向前進行。路上又談起剛才那小人,伯益道:「我從前看過一種書,書上載著東北極有竫人國,其長九寸,照剛才那些小人看來,或者就是竫人之類,亦未可知。」 郭支道:「剛才我很想多捉他幾個,拿回去養起來,倒是一個好玩意兒。」 伯益道:「我在古書上亦曾看到一段故事。從前有人飄海,遇到這種小人,居然捉了一個全家回去,照他們房屋的式樣,造起來給他們住,到也相安。後來有一天,偶然揭起他們的屋頂,來窺探他們的動靜,哪知一對小夫妻正在那裡行夫妻之事。那人見所未見,就注目細觀。不料那一對小夫妻竟走起來雙雙自殺,仿佛因羞忿而自盡。後來其餘的小人亦逐漸死去,不留一個,是否因痛悼的原故,不得而知。然而他們有氣性,有情感,一切和我們無異,可以想見了。」 過了一日,大眾又走到一處,只見許多白髮老翁共乘一船。到海岸之邊,剛要上岸,仔細一看,他們生得非常之長大,坐在船內高出於船唇尚在二丈內外,那麼站將起來,想總有三四丈光景。大家暗想:「不要又遇到長人國嗎?」 這時船中許多老翁都已上岸,但是他們的上岸與尋常人不同,個個腳下多擁護著白雲,覺得雲氣一動,他們就冉冉而升。後來他們一齊向裡面前進,亦但見白雲飛動,並不見他們的兩腳,大家甚為詫異。國哀竟猜他們是仙人。那時黿鼉等亦一齊到岸,大家就登陸跟蹤而進。轉過森林,只見有許多白髮長人張弓挾矢,在那裡射獵禽獸。細看過去,身材之高大和腳下之白雲都與剛才所見者相同。再看他所挾的箭,僅僅一個鐵鏃,約在七尺內外,殊可驚駭。 文命等再向前進,漸漸見崇宏的房屋,其高度總在三十丈以上,門戶之高,亦總有六丈以上。再一邊望,只見前面一座高山,山上人多如蟻,仿佛若甚熱鬧。文命等便一徑向高山而行,才知道是個商市,百貨駢集,衣服器具,無不悉有,而無項不大。一個盛羹湯的盤盂,可以做尋常人澡身的浴盆,一雙吃飯的筷子,可以做尋常人曬衣的晾竿,其他無不類此,真所謂洋洋大觀了。 那做貿易的商人都是張著他的兩隻大耳,蹲踞在地,以等待買主。最奇怪的,從上岸到市上,一路所遇的人,男男女女何止千百,然而沒有一個不是白髮盈頭。更奇怪的,這些遇見的男男女女,幾千百人,沒有一個見了文命等覺得詫異,而來詢問。是否因為生得太高了,沒有看見文命等;或雖則已看見,而瞧不起文命等的侏儒,因此不來詢問,均不得而知。然而文命等則忍不住了,找了一個蹲踞在地上的商人比較低矮,可以談話些,就問他道:「貴國是大人國嗎?」 那商人雖則蹲踞在那裡,但是還要比文命等高到許多。看見文命等過來問他,他便將身子再俯倒些,答道:「我們是大人國。這裡就叫大人之市,大人之堂。你們是來買物件的嗎?要買物件請說。但是我們大人的物件你們小人等用不著呢。」 文命連聲道:「不是不是。我們從中華大唐萬里浮海而來,經過貴國,考求風俗,要請賜教,不知道可以嗎?」 那商人道:「我們大人和你們這班人談話真是吃力不過。幾年前有幾個鄰國人到此地來,我們因地主之宜,不能不招呼他。然而彎腰曲背,招呼了一日,個個背疼腰酸,疲乏不勝。後來我們決定:無論何國人來,一概不招待,聽其遊行自便。所以今日你要問我話,一言兩語,總可以答覆你;多了,恕不答覆。」 文命聽了,止能擇要而問道:「貴國人多是老翁,沒有少年,是什麼原故?」 那人道:「你所問的是形體上的老,還是年歲上的老?」 文命道:「是形體上的老。貴國人個個都是白髮,沒有一個黑頭,是什麼原故?」 那人道:「這亦不知道是什麼原故。不過我們這裡不但現在個個如此,而且歷來如此。據我們老輩到別國去考察過的人回來說,別國的人在他母親懷裡不到十個月,就生產了,我們這裡要服三十六年方才生產,或者就是這個原故。」 正說到此,有人來向他購物,那人就將身軀站起,高不可攀。再問他,亦不答了。 文命沒法,只能下山。回到海邊,剛要跨上黿鼉之背,哪知這些黿鼉個個昂首向岸,朝著文命點首。大家不解其意。後來文命忽然醒悟,問道:「是否此地已近南海,汝等不能再過去嗎?」 那些黿鼉聽了,一齊點首。文命道:「那麼汝等歸去吧。幾十日來,辛苦汝等,我甚感激。汝等此次歸去,代我向東海神阿明致謝。汝等去吧。」 那眾黿鼉聽畢,一齊沒水而逝。這時文命等眾聚海邊,無法進行。郭支道:「二龍一路追隨而來,似乎身體已有點復原,還是乘龍而去吧。」 文命道:「那亦只得如此。」 於是郭支撮口作聲,那二龍從海中翻波踏浪而出。郭文叫它們伏在沙灘上,細細檢查一過,覺得瘡口還未盡平,然而無法可施,止能試騎騎看。於是大家乘上龍背,騰空而起,下視茫茫,海濤洶湧,與前此穩坐黿鼉之背又換了一番情形。 過了多時,遠望前面有一座海島,文命吩咐就在島上降下,一則恐二龍瘡未大愈,不勝勞苦;二則乘龍與乘黿鼉不同,黿鼉背上在海中可以隨處度夜,龍背則不能。文命深恐大海漫漫,一時尋不到止宿之地,因此就叫降下。哪知南方炎熱多雨,這個島上絕無人煙。當中一座高山,正在氤氤氳氳,噴發雲氣,忽然之間,大雨傾盆。文命等趕快支撐營帳,露宿了一夜。 次日,雨勢未息,而二龍又病。文命至此真躊躇無計。忽然望見山上山下林木甚多,暗想:「伐取這種林木編成大筏,或者亦可以航行,何妨一學那古時大聖人的乘桴浮海呢。」 想罷,就叫天地十四將拿了兵器,去砍伐林木。伯益道:「某看這乘桴浮海雖說古人有的,但是曠日持久,而且濤浪甚險,恐怕有點為難。前日東海神阿明說,到了南海之後,可向南海神調用。崇伯何妨請了南海神來,和他商量。」 文命道:「我非不想到,不過向南海神商量,所調者無非仍是黿鼉之類。我看這二條龍和以先的許多黿鼉本來在水中何等逍遙自在,為了我們受盡辛苦。我們人類呢,為的是救世救民,將來歷史上或許都有功名可言。它們為什麼呢?我想了心中不忍,所以不願請教南海神。」 伯益說:「那麼一面砍伐林木,一面請南海神來商議,假使仍舊是調用黿鼉之類,那麼不妨姑且先造木筏試試看,如果另有別法,豈不甚妙。」 文命一想有理,乃作起法來,喝道:「南海神祝融何在!」 喝了一聲,不見蹤跡,文命大疑。再喝一聲,只見一位神君朱衣跨龍而至,向文命行禮。文命作色問道:「尊神是南海神祝融嗎?何以一請而不至,須某再請?」 那神君道:「某乃南海君祝赤是也。南海神祝融,有事上朝天闕,由某代表,因此來遲。不識見召有何吩咐?」 文命道:「某奉命治水海外,龍馭受傷,不能乘坐,阻礙行程,未知尊神有援助之方法嗎?」 祝赤道:「這個不難。湊巧這座山上生有良藥,只要采些給尊馭一吃,無論何病都可以好了。」 文命大喜,便問藥在何處。祝赤隨手指一種樹說道:「這個就是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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