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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〇五回 巫支祁襲禹 鴻濛氏被囚(1)


  且說文命跨在蒼龍背上俯首下視,但覺左右前後,萬山迎送,一一的都向下面過去。陡然忽見一條匹練橫亙在前,那龍身就向那匹練處漸低下去了。仔細一看,原來就是大江。過了大江之後,龍身愈低,下面的房屋廬舍歷歷在目。漸漸連人聲亦聽見了,只覺有人大呼道:「乘龍快婿到了!大家快來歡迎。」

  那時蒼龍已降于地面,文命跳下龍背,一看原來落在一片廣大原野之中,大聲呼喚的就是九尾狐所化的老者。後面卻站著無數衣冠濟楚的人,九尾狐先上前,向文命拱手道:「崇伯居然光降敝國,榮幸之至!」

  正說著,又來招呼真窺、橫革等。那時五人亦早已下車,正在搬運行李。九尾狐忙叫他自己的人來代搬,搬完之後、科車與蒼龍仍複上升向西而去。

  這裡早有塗山候派來迎接的車子六七輛,列于道左。九尾狐又過來向文命道:「客館早已備好,請到客館裡去安息吧!」

  於是文命等六人一齊上車,徑向客館而來。文命在車中細看,沿途景物,清幽美麗,不覺歎道:「江南風景真是不惡!」

  正在想時,忽覺車行漸緩,原來已到山坡之上。兩旁修竹幽篁,越顯得不是塵囂俗境。到了館門,車輪停止,文命等一一下車,尋覓九尾狐,已不知所在。但有兩個衣冠濟楚之人,在後面車上下來,上前招呼。

  文命細問它們姓名,履歷,才知道一個是上大夫,一個中大夫,是塗山侯差來招待的。他們兩個又吩咐從人將行李搬進去,又邀文命等入內。文命細看那館中鋪陳結構,樸而不俗,簡而不陋,恰合自己的心意。未曾坐定,就問那上大夫道:「剛才一位白須老翁哪裡去了?」

  上大夫道:「這是國君的遠祖呢,大家都叫他老祖宗,時隱時現,神靈異常。這次忽然降諭于敝君主,說道:『你有兩女,都是非常人,我已代為物色到一個佳婿,就是現在聖天子叫他在那裡治水的崇伯,你看如何?』敝國君道:『能得如此,還有何說?只恐聖朝大臣,不肯俯就,怎樣呢?』

  「老祖宗道:『是天緣。我去說媒,不會不成功。』過了幾日,又降諭道:『崇伯已經允許,你們趕快預備房屋,崇伯就要到此地來就親呢。』敝國君答應了,就在此地建設房屋,陳設一切。今日清晨,又降諭道:『崇伯今日必到,派某人某人同去,迎接招待。』某等聽了,就隨著它前來。不多時果見崇伯自天而下。此刻老祖宗想來又隱去了。」

  文命道:「貴國一切大政亦惟老祖宗之命是聽嗎?」

  中大夫道:「小事不來管,大事他一定來降諭。從前敝國本在淮水中流,有一年老祖宗傳諭說道:『必須搬到此地。』後來果然淮水氾濫,舊地已仿佛陸沉了。」

  二人正在談時,真窺、橫革等已將行李安頓妥帖,也來陪坐。

  與二大夫攀談,漸漸說起這次姻事。文命主張媒妁不可無,六禮不可廢。現在一禮尚未備,先將媒妁定了。之交做了男媒,上大夫做了女妁。納采、問名、納吉、納征、請期這五禮,由媒妁與女宅商酌,但備禮節,勿尚繁文。對於時間一層,尤須節省,不可遲延,因為受命治水,現任甚重,請求女府原諒。當下之交與上大夫領了這番意旨,就同車向塗山侯宮中而去,中大夫亦告辭去了。

  這裡文命與國哀等便來佈置房屋,預備迎新及成婚之用。但見這所客館,前面是五開間,兼有耳舍,後面一個大院子,再後面是七開間,後面又是一個大院子。五開間東首,並列著一所房屋,亦是五開間。後面仍是一所花園,五開間西首,並列著亦是五開間,後面隔著院子,乃是浴室、炊室之類。文命相度了一轉,正中五開間,當然是行禮的禮堂。後面七開間,當然是洞房。東首五開間,就請之交、豎亥等五人住下。西首五開間,可以宴樂賓客。

  正在分配的時候,猛見空中落下三個人,豎亥出於不意,不禁大叫起來。文命一看,原來是庚辰、黃魔、大翳。慌忙問道:「汝等何故來此?」

  庚辰道:「自崇伯動身之後,夫人便飭人來召某等三人前去。那時夫人正在昆侖山,某等就到昆侖山去謁見。夫人道:『淮水怪巫支祁父子三個神通頗大,不可輕敵,汝等須要小心!』說罷,賜我神霄寶劍一柄,叫我們協力除妖。王母又命侍女拿出一根小小鐵鍊來,及一個小金鈴,吩咐某道:『你和他交戰之時只須如此,就可成擒了。』又說道:『巫支祁雖可惡,但是亦是天意使然。況且他修煉幾千年,才得有這種本領,亦是大可憐。汝等如果捉住他,應體上天好生之德,向崇伯陳情,不要處死他,但將此鐵索鎖住,鎮壓他在地下,使他從此不能為患就是了。』夫人和王母說到此處,某等拿了物件正要拜辭,夫人又說道:『崇伯此刻在塗山就姻,已為巫支祁父子所注目。那邊是他勢力範圍,深恐他暗中滋鬧,汝等可前往保護。』某等遵奉夫人之命,所以尋來。」

  文命聽了,剛要開言,黃魔、大翳二人忽從身畔取出無數珍寶堆在席上,說道:「這是王母和夫人叫某二人拿來送與崇伯作禮的。」

  文命聽了,益發感激,就倒身向西方稽首致謝。

  那時天已漸黑,之交和上大夫兩個媒妁回來了,報告文命道:「塗山侯之意,婦道從順為主,崇伯如何吩咐,決定遵命,絕無異言。」

  於是商定:納采與問名同在一日。納吉與納征同在一日。請期一日,迎親一日,名為四日,卻是接連下去,次日是戊日,再次日是己日,再次日是庚日,再次日是辛日,決定辛日成婚。豎亥是守舊的人,聽到此處,頗覺懷疑,就問道:「婚姻大事,百年好合,選擇一個吉日。現在如此草草,未免太不尊重夫婦之禮了,還是請教蔔人選擇為是。」

  文命道:「合婚擇日,自是正理。但是天下事有經有權。我現在拋棄職務,偷得空閒來辦此事,以愈速為愈妙。只能從權,不能守經了。況且我看天下的人,夫婦合婚,哪一個不選吉日的!但是結果,是否個個都能夠同偕到老,相敬如賓?其間中道仳離,脫輹反目的,正不知多多少少!照如此說起來,合婚擇日亦未見靠得住,我現在處變從權,求吾心之所安,就所以合乎天理之正。日子就使不吉,亦可化而為吉,何必選擇呢?」

  豎亥聽了,無話可說。(原注:幾千年以來,江淮間的人合婚擇日,總以辛壬癸甲四日為標準,這個例就是夏禹開的。)

  那時塗山侯早已叫人饋粟饋肉,並叫他的庶官不時來伺候,禮意優渥之至。到得次日上午,之交和上大夫就到塗山侯處行納采之禮。下午又去行問名之禮,才知道塗山侯的長女名叫嬌,次女名叫攸。再過一日,上午行納吉之禮,文命性不愛珍寶,素無儲蓄,又在客邊,正苦無以為聘,忽想到西王母及雲華夫人的賀禮,恰恰好用以為聘。於是取出來一看,無非是火齊、明珠、白璧之類。內中有一根犀角,光澤可愛,文命留下,打算將來製成一帶,以紀念佩服西王母和雲華夫人的恩德。其餘統統作為聘禮送到塗山侯處。如此仙家至寶,眾人目所未見,真可謂豐厚之極了。

  再過一日,之交與上大夫又到塗山侯處行請期之禮。真窺、橫革、國哀、豎亥等則佈置預備,忙碌之至。古人婚禮是在夜間的。這日酉刻以後,文命穿了吉服,駕了彩輿,親自執禦,由媒妁領導,徑到塗山侯宮殿裡來親迎。前面一個彩亭,裡面安著兩隻白雁,用人夫抬著,一同前行。到殿下車,媒妁先入內通報,從者將兩雁取出放在正殿上面。

  文命入內,早有相禮者上前指引。文命上殿,又贊禮。文命向上拜手稽首,行了一個至敬的大禮。少時塗山兩女打扮得花枝招展,由侍妾陪著都出來了。文命上前對她們每人深深作了一個大揖,轉身出門,在彩車邊立著。等兩新人上了車,一個在左,一個在右,然後自己才上車,站在當中,攪起六轡,那四馬十六隻腳就搭搭運動,拖著彩車向新館而去。隨後兩個媒妁及送親人等,並贈嫁侍妾亦另上他車,陸續的都跟了去。一時車如流水,熱鬧之至。

  塗山人民久聞文命大名,都來瞻仰丰采。以為狀貌必定如天神似的,哪知看到文命,黎黑憔悴,大覺失望。都道:「這樣一個人有這樣大的本領,真是人不可以貌相呢。」

  閒話不提。

  且說文命親迎二女到得新館,就行交拜合巹之禮。這時已是辛日的醜刻了,即時送入洞房,閉房就寢。外面橫革、豎亥、國哀等吩咐肆筵設席,款待兩媒妁及送親人等。打算叫庚辰、黃魔、大翳三人亦來作陪,哪知道遍尋不得。在此賓客盈庭之中亦不能過於張皇,而心中殊覺疑訝。

  原來庚辰、黃魔、大翳三個人因為雲華夫人有恐怕巫支祁暗中滋鬧之言,一到了塗山之後,就刻刻提防。今日是吉日之夜,尤恐他們竄出來驚擾,所以一到天晚,戒備加嚴。文命去迎親及轉身,三人都在暗中跟著。到得送入洞房之後,三人就在洞房前後,每人拿著一面軒轅寶鏡,不住的照耀梭巡。

  到了寅初,果然瞥見西北角上飛出一個夜叉模樣的妖精,直向洞房徐徐撲去,庚辰向黃魔、大翳道:「你們守在此地,不要走開,勿驚崇伯,我去拿他。」

  說著,手執大戟迎上前去。那妖精看見庚辰到來,把兵器虛舞幾舞,往後便退。庚辰趕過去,它退得愈快。庚辰不趕了,它又回來,向庚辰虛舞兵器。

  庚辰笑道:「這是調虎離山之計,我不來上你的當。」

  說罷,提了戟退轉來。只見大翳又與一個妖魔交戰,妖魔敗下去,大翳卻待要趕,良辰忙止住道:「不可,不可。這是他們調虎離山之計,要誘我們三個走開,他們好於中取事呢。」

  大翳恍然大悟,止住不趕。那妖魔聽見庚辰說穿了它的計策,也就退了回去。

  庚辰問大翳道:「黃魔哪裡去了?」

  大翳道:「迫妖精去了。」

  庚辰道:「他已中計,現在只有我們兩個,萬萬不可再離開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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