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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回 堯讓天下于許由 稷為堯使見王母(1)


  且說帝堯接到各處水災奏報之後,憂危之至。過了一年,水勢有增無減,那汾水下流逼近山海一帶,早已漲溢得不可收拾。帝與群臣商議道:「照此下去,終究不是根本辦法,總須特派專員,前往治理才是。但是在廷之臣,哪個是精於水利的呢?」

  大司農奏道:「前年孔壬來京時,臣和他細談,覺得他於水利一切,非常有研究,可否就叫他來辦理此事?」

  大司徒在旁,亦甚贊成。帝堯搖搖頭道:「不行,不行。這孔壬是著名的佞人,豈可任用呢?」

  羲叔道:「孔壬雖是佞人,但其才可用。當今水災劇烈之時,可否請帝棄瑕錄用。古人使詐使貪,亦是有的。」

  帝堯還是躊躇。和仲道:「現在無人可使,臣意不妨暫叫他來試試。如果有效,那麼其功可錄。如其無效,再加刑罰,亦未始不可。」

  帝堯還未答應,羲仲道:「臣觀孔壬,雖是佞人,但近年以來,尚無劣跡,頗能盡心輔導玄元,或者已知改悔,革面洗心,亦未可知。請帝勿咎其既往,專責其將來,何如?」

  帝堯見大眾都如此說,乃勉強答應道:「既如此,就叫他來試試。」

  於是大司農等就飭人前去宣召。

  過了多日,孔壬來到乎陽,朝見帝堯。當他入朝之時,帝堯留心觀察,果見那株屈軼草,立刻折倒來指著他,並且一路旋轉,才知道前日赤將子輿等的話不謬,益發證實這孔壬真是佞人。但是既已召來,不能即便遣去,只能問他道:「現在雍、冀二州,水患甚大,在朝諸臣,多保薦汝去施治,汝自問能勝任嗎?如自問能勝任,朕即命汝前往,功成之日,自有懋賞。如自問不能勝任,可即自辭,勿貪一時之官爵,致誤蒼生而貽後悔。」

  孔壬道:「陪臣承帝宣召,並諸位大臣薦舉,如有犬馬之勞可效,無不竭力。不過陪臣遠來,未知二州水患,究竟如何情形,先前往觀察一周,才可定見。」

  帝堯道:「能夠如此,亦見汝之慎重。汝可即日前往察看。」

  孔壬答應退出,自往各處去考察。

  過了數月,方才回來奏道:「小臣已往各處看過,大約這次水患,是上面湖底淤淺之故。湖底淤淺則容受不多,只有往外面漲溢,這是一定之理。所以小臣的愚見,治水者先清其源,必須往上流疏浚,以治它的根本,方才可以奏效;若徒從下流設法,是無益的。況且下流三面,都是崇山包圍,更無法可想,不知帝意以為何如?」

  帝堯道:「汝能負責擔任此事嗎?」

  孔壬道:「上流疏浚工程浩大,不能求速效。若帝能假臣以時日,臣敢負責擔任。」

  帝堯道:「只要能一勞永逸,朕亦不求速效。汝從前在帝摯時代,曾經做過共工之官。現朕仍舊命汝作共工,汝其前往,恪共乃事,欽哉!」

  孔壬拜謝退出。以後大家不叫他孔壬,改稱共工了。那時大司農、大司徒一班大臣,知道他承認了共工之職,都來訪他,問他人手辦理的方針,並且說如有困難之處,我們都願竭力幫助。看官要知道,大司農等為什麼說這種話呢?一則固然希望水災從速平定,二則亦因為是薦舉人,有連帶責任的原故,所以不能不如此。閒話不提。當下共工謝過了他們的盛意,自去治水去了。

  且說帝堯自從連遭水患之後,憂心愈深,把這個君主大位,看得來愈加可怕,急求從速脫卸。一日,忽然想起許由。上次他不是說,到沛澤去相訪的嗎?要讓這個天下,還是讓給他。想罷之後,主意決定,即將政治仍交大司農等代理,即日命駕,往訪許由。一徑往沛澤而來,果然見到許由。

  帝堯對於他恭敬得很,執弟子之禮,北面而朝之。說道:「弟子這幾年,連遭災患,百姓塗炭,想來總是德薄能鮮之故。弟子當初即位的時候,曾經發願,暫時忝攝大寶,過一過渡,必定要訪天下之聖賢,將這天下讓給他。現在弟子細想,並世聖賢,無過於老師。願將這天下讓與老師,請老師慨然擔任以救萬民,不勝幸甚。」

  哪知許由聽了,竟決絕的不答應。帝堯不便再說。哪知到了次日,帝堯再訪許由,許由竟不知到了何處去了。帝堯沒法,只得仍回平陽而來。

  一日,走到太行山邊,忽見樹林之中站著一個怪人,遍體生毛,長約七寸,仿佛如猿猴一般,不覺詫異之至,不知道他是人非人,即忙叫侍衛去探問。過了片時,侍衛就偕了那人同來。那人一見帝堯,就說道:「我是槐山人,名叫偓佺,你看了我的形狀奇怪,所以來問我嗎?」

  帝堯道:「不錯。汝既然是人,何以會得如此?朕想來決不是生而如此的,其中必有原故,請你說來。」

  偓佺道:「我從前遇著蚩尤氏之亂,家破人亡,逃到深山之內。那時獨自一人,飲食無著,饑餓不過,恰好山中松樹甚多,累累的都是松子,我就權且拿來充饑,渴了之後就以溪水作飲料。不知不覺約過了一年,那身上就長出細毛來了。遇著隆冬大寒,有毛遮身亦不覺冷,而且身輕如燕,攀到樹上去,亦不用費力,一聳就能上去,至於下來,更不費事,便是從西樹到東樹,中間相隔數十丈,亦可以一聳而過。走路亦非常之快,假使有一匹駿馬在這裡飛馳,我亦可能趕它得上。

  「因此原故,所以我亦不問外面蚩尤的亂事平不平,就安心一意的,一個人住在這深山之中。好在我家屬,都已因亂喪亡,心中一無系戀,落得一個人自由自在。我自從入山之後,多年以來,到今朝才第一次見人呢。我正要請問你們,現在蚩尤氏兄弟怎樣了?炎帝榆罔還存在嗎?從前仿佛記得有一個諸侯,姓公孫,名軒轅的,起來和蚩尤氏相抗,大家很盼望他打勝,哪知仍舊敵不過蚩尤氏,退到泰山之下去,以後不知如何?諸位如果知道,可以告訴我,使我心中多年的記念,亦可以得到一個結束。」

  帝堯等聽了,無不大驚,便將蚩尤如何失敗,黃帝如何成功,以及如何傳位少昊、顓頊、帝嚳、帝摯,一直到自己的歷史,大略向偓佺說了一遍。偓佺道:「原來你就是公孫軒轅的玄孫,並且是當今的天子,我真失敬了。不過我還要問一句,現在離蚩尤作亂的時候,大約有多少年?」

  帝堯道:「大約總在六百年以上。」

  偓佺詫異道:「已經有這許多年嗎?那麼我差不多將近七百歲了。」

  說到此處,忽而停住,接著又歎口氣說道:「回想我當時的妻孥親戚朋友,就使不死于蚩尤之亂,到現在亦恐已屍骨無存。我此刻還能活著,真是服食松子的好處呢。我已六百多年不見生人,今朝偶然到了山外來,不想恰恰遇見天子,這個真所謂天假之緣,三生有幸了。但是我是一個深山野人,無物可以貢獻,只有這松子,吃了可以長生,我且拿些來伸伸敬意,請天子在此略等一等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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