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歷史演義 > 宋宮十八朝演義 | 上頁 下頁 |
第四十五回 罷奸邪太後任忠良 爭意氣朝臣結黨派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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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太皇太后道:「不是的。」 蘇軾奏答道:「那麼莫非由大臣薦舉的麼?」 高太皇太后搖首道:「更加不是了。」 蘇軾不禁驚愕起來,奏道:「臣雖無狀,卻是不敢由他途求進呀!」 高太皇太后道:「卿勿必驚惶,這乃是先帝的遺意啊!先帝常讀卿的文章,必稱讚道:『奇才!奇才!』不過未及進用罷咧。」 蘇軾聽了,感激先帝見知,不禁大哭起來。高太皇太后因蘇軾一哭觸動悲哀,亦大哭起來。哲宗見了這樣,也就跟著哭起來。 左右內侍無可奈何,只好大家同聲一哭,於是竟弄成一殿哭了。 哭了一會,才各自住哭收淚。高太皇太后喚內侍移過錦墩,命蘇軾坐了,賜飲禦茗一盞。又詢問了一會政事,不覺已是玉漏將盡時,高太皇太后指著御前燃著的金蓮燭顧內侍道:「撤了它,送學士歸院去!」 蘇軾忙起身謝恩畢,隨了內侍退出不提。 自是蘇軾深感高太皇太后知遇之恩,嘗借語言文章規諷時政,藉以答報萬一。 衛尉丞畢仲游貽書忠告蘇軾道:「君職非諫官,又非禦史,乃好議論人長短,這乃是樁賈禍勾當,君宜知戒啦!」 蘇軾不聽,規諷如故。恰值程頤稽講經席,多用古禮。蘇軾謂他不近人情,每加譏諷。當司馬光死了開吊的時候,百官適有慶禮,事畢想轉往弔祭。程頤反對道:「不可,《論語》說:『子於是日哭則不歌』。」 有一個少年學士,卻又不贊成程頤的說話,即用滑稽的口吻答道:「《論語》上並沒有說是歌則不哭呀!」 蘇軾在旁冷笑道:「這是枉死市的叔孫通新制出這個禮。」 程頤聽了,不由大憾蘇軾。因此,二人遂成嫌隙。不久,蘇軾發策試館職,有問題雲: 「今朝廷欲師仁宗之忠厚,懼百官有司不舉其職,而或至於偷;欲法神宗之勵精,恐監司守令不識其益,而流入於刻。」 於是程頤的門人右司諫賈易,左正言朱光庭等,遂劾蘇軾策問訕謗先帝。蘇軾被劾,乃請求外調。侍御史呂陶上奏道:「台諫當秉至公,不可假借事端,圖報私隙;而今賈易、朱光庭等彈劾蘇軾,未免離經了。」 左司諫王覿亦上奏道:「蘇軾試題,不過略失輕重之體,關係尚小,若因這等吹毛求疵,鬧門戶的意見,而使士大夫有朋黨之名,關係倒大了。」 範純仁複上奏道:「蘇軾著實無罪,彈劾的乃有所為而發,不可不察。」 高太皇太后深以呂陶等奏議為是,臨朝宣諭道:「詳細觀覽蘇軾的題意,是今日面官有司監司守令,並非譏諷祖宗,不得為罪。」 遂把彈劾蘇軾的一案,擱置不問。又不久,禦史中丞胡宗愈、給事中顧臨、諫議大夫孔文仲,交章劾諭程頤不當在經席。遂罷程頤出管句西京國子監。 自是朝臣分立黨派,互尋嫌隙,鬧個不休。當時有三黨最為著名:一洛黨,二蜀黨,三朔黨。 洛党以程頤為首領,朱光庭、賈易為輔;蜀党以蘇軾為首領,呂陶等為輔;朔党以劉摯、梁燾、王岩叟、劉安世為首領,歸附的人最多。這三黨都非奸邪,只互鬧意氣,遂致彼此不能相容,互相排擠。 忽文彥博因老請求致仕,詔命十日一至都堂議事。呂公著亦因老懇辭職位,乃拜司空同平章軍國事。詔建築第於東府的南面,啟北扉以便執政會議,凡三省樞密院之職,皆得總理,間日一朝。授呂大防、範純仁為左右僕射兼中書門下侍郎,孫固、劉摯為門下中書侍郎,王存、胡宗愈為尚書左右丞,趙瞻簽書樞密院事。呂大防作事,一本樸直;范純仁行政,務從寬大,二人都是無偏無黨,協力佐治,政事很是清明。洛黨、蜀黨、朔党,時起爭端,朝裡不免多事。過了些時,詔授範鎮銀光祿大夫,封蜀郡公。 這時範鎮已八十一歲,受爵不久,便病歿了,追贈金紫光祿大夫,賜諡做忠文。范鎮有個從孫喚名做范祖禹,從司馬光在洛修《資治通鑒》十五載,不事進取;屢擢為右正言、起居郎、召試中書舍人,都不拜。當富弼死時,遺表極論王安石誤國及新法弊害,囑他進呈,朋輩懼怕這篇遺表獲罪,多勸阻他不要進呈,他不肯負約,畢竟進呈上去,朝庭卻不把他怎樣。他乃是呂公著的愛婿,他為避嫌,所以呂公著在朝,他只不出來做官,範鎮可算得有孫了。 這時朝臣有些諂諛的,因見得高太皇太后十分賢明,作奸不得,不敢從朝政上面做手腳,便想從私恩上面弄狡獪。因為從來賢明的人,凡百事情,都看得很清楚,不能蒙蔽他,獨於私恩,難得看得透,拋得開。在這個地方,易為使他把賢明錮塞,把大義背棄,若從此路去迎合,十有九成靠得住他得信任倚重的。於是就奏請高太皇太后尊體高氏,加恩親屬。高太皇太后聽奏,卻不為動,也不當面叱斥,即日下一道詔諭,減裁親屬的恩澤。詔雲: 官冗之患,所從來尚矣;流弊之極,實萃於今。上有久閑失職之吏,則下有受害無告之民。故命大臣,考求其本。苟非裁損入流之數,無以澄清取士之原。吾今自以渺身,率先天下。永惟臨禦之始,嘗敕有司:蔭補私親,自惟德薄,敢配前人?已詔家庭之恩,只從母后之比。今又當損,以示必行。夫以先帝顧托之深,天下責望之重,苟有利於社稷,吾無愛於髮膚。矧此私恩,實同毫末。忠義之士,當識此誠,各忘內顧之恩,共成節約之制。今後每遇聖節大禮生辰,合得親屬恩澤並四分減一。皇太后,皇太妃,准此。 這道詔旨下來,那些想借私恩獻媚高太皇太后的臣子,都暗地裡伸伸舌頭,自己知懼而罷,不敢再生妄想了。 忽朝裡又發生樁不幸的事,司空呂公著已經病歿了。高太皇太后哭著謂輔臣道:「司馬相公死了還沒有幾時,呂司空乃又死了,朝廷哪裡這等不幸呢?」說著,不勝感傷。 哲宗聽了,也落淚不止,即親臨呂宅祭奠,贈太師申國公,賜諡做正獻。 即召范祖禹為右諫議大夫。范祖禹因丈人已死,無用引嫌了,乃奉詔入京供職,又加禮部侍郎。 不久,知漢陽軍吳處厚奏上蔡確《游車蓋亭》詩,謂是意存怨謗朝廷,請明正蔡確的罪。 高太皇太后大怒,貶蔡確為光祿卿,分司南京,越六日,再貶為英州別駕,安置新州。 不覺已是七年的深春時候,花紅河北,草綠江南,好一片盛世景色。這時哲宗年已十七,正該給他擇配一個賢德美麗的皇后,使他在這青春期間,能夠領略人生至味,養成他美滿的意志,將來好發為美滿的政令。高太皇太后早見及此,選了世家女兒百余人在宮裡,慢慢地察看她們的舉止動靜,以備擇立皇后。就中以馬軍都虞候孟元的女孫最為操行端淑,情性幽嫻,容貌的美麗,更是近冠儕輩,遠蓋西子、太真,沒得說的,高太皇太后與向太后都看中了她,極加愛悅。這時她已滿十六,比哲宗只小一歲,正可配成一雙兩好。這日高太皇太后退朝回到寶慈宮,忽想到這樁婚事,使命內監去宣向太后來商議。這正是:才向廟堂問政事,又從宮禁議婚姻。 要知高太皇太后與向太后商議後,就把孟女作哲宗皇后呢,還是別選一個,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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