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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六回 定大計勸立儲君 陳孝道斡旋國母(1)


  轟!轟!轟!炮聲震天價響。諸將督兵趕進了昆侖關,便見狄青頭頂銀盔,身披金鎧,跨著青驄馬,手執白旗,指揮數百萬番落騎兵,在昆侖嶺下歸仁鋪地方,與依智高賊眾鏖戰。

  那時儂智高因聽得警報,狄青領軍偷度了昆侖關,直逼歸仁鋪,曉得狄青用兵不比等閒之輩,便傾寨而出,想憑眾勢,撓敗狄青。狄青見賊兵數眾勢銳,命先鋒孫節抵當頭陣。孫節鼓勇直前,賊兵槍矢齊發。戰不多時,孫節正想放馬沖躧賊陣,忽儂智高一聲令下,五百硬弩,驟雨急風般向孫節一人射來,遂將孫節射死馬下。狄青一見,大聲疾呼道:「殺上前去!擒賊破敵,就在此時了!」

  指揮番落騎兵,分為左右兩翼,夾擊賊眾,忽縱忽橫,忽開忽合,殺得個依智高東西不能相顧。儂智高瞧著不是狄青敵手,剛想退逃時,諸將並孫沔、余靖等軍已到了。

  狄青即下總攻擊令道:「三軍一齊殺上去者!」

  三軍同應一聲:「得令!」全隊兒猛撲過去。

  儂智高驚呼一聲:「不好了!」撥回馬爭先遁走。眾賊兵見首領已逃,隨著紛紛崩潰。狄青催軍追逐,直趕到五十裡方住。這一仗,狄青軍大勝,斬首八千級,賊軍師黃師宓,賊將依建中,及賊官屬等,死有五百十七人,生擒賊弁五百餘人。依智高賊回邕州,心慌膽落,攜帶親信,縱火燒城,夤夜由合江口逃往大理去了。狄青乘勝進至邕州,見滿城煙霧迷漫,火焰沖天,忙傳令道:「依賊已經逃走了,疾速入城救火者!」

  於是諸軍一齊入城,將火救滅,並搜得儂智高遺棄的金帛巨萬數,招複老壯七千二百餘人。狄青乃出示曉諭百姓,各歸所業,勿得亂後散逸,去作流民,以前被脅從賊的,一概赦宥罔治。百姓聽見,大家歡躍,各個安居樂業不提。廣南悉平。

  狄青據實奏報仁宗,仁宗大悅,詔命餘靖經制廣西,追捕儂智高,召狄青、孫沔還朝。兩年以後,餘靖遣都監蕭注往特磨道,捕獲依智高母阿依,弟儂智光,子儂繼宗、儂繼封,解入京中,一同伏法。儂智高卻已竄死于大理,餘靖亦遣人去取他的頭顱,回獻朝廷。儂智高的亂孽,至此徹底掃滅盡了。五年,狄青、孫沔還抵京闕。仁宗慰勞一番,授狄青為樞密使,余靖為樞密副使,獎賞他平復廣南的功勞。狄青在樞密院四年,政聲卓著,又出判陳州一年,病死任所,追贈中書令,諡做武襄。有子數人,並為閣門使,都能夠克承父志,無用細表。

  明年,仁宗又改元做至和。滿朝在醉夢裡過日子的臣子,當著這樣的好機會,誰也不肯錯過,連日舉行慶祝,把個新年有興的鬧鬧熱熱,好不有趣!有的多認識幾個字,多讀了幾卷書的更搜盡枯腸,翻倒陳篋,尋出幾個堯天舜日的典兒,雜湊成些太平詩歌,進獻仁宗。仁宗得了,喜得極口稱讚,滿心歡悅,賜酒賜宴,鬧個不亦樂乎。偏是閻羅王不諭帝心,把個張貴妃從陽世上請到陰間裡去,不放她回來,給仁宗一個大不開心。

  這日正在鬧元宵,禁城內外,燈籠火把,照耀得明亮亮的,真是地上掉根繡花針兒也瞧得見。兼之又是嗩呐喇叭,弦索笙簫,大吹大擂,細吹細擂,一陣陣奏著樂。仁宗與張貴妃在後宮,談酒歡宴,預備宴畢,一同觀燈。張貴妃笑容可掬,端酒近唇,欲飲未飲的當兒,忽「呵呀」一聲,「丁當」,杯兒掉在菜盆裡,身兒往後便倒。左右宮女,連忙上前扶住。仁宗亦即離座,走過來撫視。但見張貴妃雙眸緊閉,臉色變黑,嘴裡流出白沫,卻又半聲不哼了。仁宗命扶到留香殿躺下,傳太醫診視。太醫還未傳到,張貴妃早已把雙手一撒,魂返瑤闕去了。

  仁宗頓足捶胸,撫著張貴妃屍體,哭個不住。曹後聽得,趕著跑到留香殿來,陪著哭了一會,便用大義將仁宗勸住。仁宗被曹後勸止了哭聲,遂傳詔追冊張貴妃為皇后,賜諡做溫成,停樞皇儀殿治喪。仁宗自己輟朝七日,禁止京城裡一個月不得舉樂。

  知制誥王洙見得仁宗對溫成皇后喪事這等重視,想借此在仁宗前獻殷勤,以謀加官進爵。乃與內使石全斌,極力附會,慫恿仁宗令宰相護喪,孫沔讀冊。仁宗正要鄭重其事,得王洙、石全斌建議,即傳諭命宰相護喪,孫沔讀冊。這時龐籍已經罷去,繼任首相陳執中,他是個只要作高官,保厚祿,不講什麼氣節不氣節,合禮不合禮的人。得到諭旨,奉命唯謹,不敢道半個不字。

  獨孫沔不勝其忿,入朝對仁宗抗奏道:「陛下命臣孫沔讀冊,臣自然是不敢不遵,但臣現在職任樞密副使,不是讀冊的官,照禮不能讀冊的。臣實在身處兩難,臣要是不讀冊,違了聖旨;讀得冊來,又越了職權。乞陛下將臣罷免,臣才可告無罪。」

  仁宗不答,孫沔亦即退出。翌日,仁宗遂降詔,罷孫沔樞密副使,徙知杭州。孫沔奉詔,大喜道:「好也!脫離是非圈套了!」即日出都赴杭州而去。

  仁宗乃又降詔,命參知政事劉沆為溫成皇后園陵監護使。亂了數月,安葬已畢。仁宗敘論治喪功臣,擢劉沆同平章事,加王洙翰林學士,其餘升賞有差。眾人忙碌一場,總算如願加官進爵了。仁宗更旌賞溫成皇后親族,加贈她父親張堯封為郡王,伯父張堯佐為太師。因這回事,士論多非責陳執中。後來知諫院範鎮,殿中侍御史趙抃,俱交章奏劾他,謂他非宰相才,只是個尸位素餐的。

  仁宗向來用人無定見,閱了範鎮奏章,也就不滿意陳執中了,即行罷免了他的相位。這時忠正老臣,如范仲淹已在皇祐四年死了,追贈兵部尚書,賜諡作文正。惟富弼、文彥博二人尚健在:一在並州任所,一在許州任所。仁宗想召用二人入相,卻遲疑不決可否,乃召樞密直學士王素入朝,垂問道:「卿系相門後裔,且與朕為世舊,朕有所諮詢,當能替朕善籌熟計的。」

  王素奏答道:「陛下有什麼疑事,垂詢微臣,敢不盡言嗎?」

  仁宗道:「朕而今想要擇一賢相,不曉得哪個可當此任,願卿舉告。」

  王素奏對道:「陛下明察,但教宦官宮妾不知姓名的,便可充任。」

  任宗道:「依卿所奏,那麼只有富弼了。」

  王素頓首賀道:「陛下果然得人了!」

  仁宗又問道:「文彥博怎麼樣呢?」

  王素答奏道:「文彥博亦是個宰相才。」

  仁宗的意思遂決,越日即詔召二人還朝,並授同平章事。

  越年,又改元做嘉祐。這時朝裡朝外,沒什麼大變故發生,正是遇著太平歲月。不料仁宗忽生一場大病,數日不能視朝,眾臣憂懼,文彥博遂乘間請立儲君。仁宗怕他麻煩,含糊應允。仁宗病癒,便把這事擱置不提了。

  範鎮奮然道:「天下事尚有大過此事的嗎?」遂上疏力請建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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