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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八回 困襄陽五年堅守 蹂江右三道進兵(2)


  襄陽已失的消息,到了臨安,舉朝大恐!賈似道反埋怨度宗道:「臣屢請行邊,陛下不許,倘若早令臣去,何至如此。

  呂文煥之兄文福,現知廬州,文德之子師夔,知靖江府,皆上表待罪。當由似道庇護,概置不問。」

  此時中只知有賈似道,不知有度宗。適值有事明堂,以賈似道為大禮使,禮畢,幸景靈宮,天忽大雨,似道請度宗俟雨過,乘略而回,度宗允諾,那雨偏不肯止,胡美人兄胡顯祖,請如開禧故事,乘逍遙輦還宮。度宗道:「恐賈平章未必允行。」

  顯祖道:「這是極微細之事,賈平章亦未必介意。」

  度宗也覺不能忍耐,遂乘輦回宮。

  似道得知,立即大怒!入奉度宗道:「臣為大禮使,陛下舉動不得知道,臣尚在此何用。」

  說著,竟大蹈步出朝,向嘉會門去了。度宗驚怕萬分,遣人慰留。似道不允,度宗不得已,削胡顯祖官爵,似道還不肯允,定要去了胡美人。度宗只得揮淚下詔,奪胡美人命婦誥,送往妙靜寺,削髮為尼,似道方才回來。後人有詩詠此事道:

  乘輦何妨可事神,要將喜怒任權臣;
  六宮歌管春風夜,蕭寺焚香拜美人。

  似道於襄陽失後,又上言:「時勢如此,非臣上下驅馳,聯絡情勢,將來恐不堪設法。」

  度宗道:「師相豈可一日離朕左右。」

  似道又請設機速房,借革樞密院洩漏軍情,及稽遲邊報之弊。又詔令中外大小臣僚,密陳攻守事宜。雖有人應詔上言,皆為似道所阻,不能進陳御覽。此時陳宜中已官給事中,彈劾範文虎,說襄樊失守,皆文虎畏縮所致,請斬首以申國法。

  似道不允,但降文虎一官,調知安微府,反將李庭芝罷職,任汪立信為京湖制置使,趙溍為沿江制置使。溍為趙葵之子,監察禦史陳文龍,上言趙溍少年昧事,不足勝專閫之任。似道大怒!立將文龍斥退。後又任李庭芝為淮東制置使兼知揚州。夏貴為淮西制置使兼知廬州。陳奕為沿江制置使兼知黃州。

  陳奕毫無知識,諂事似道的玉工陳振民,稱之為兄,遂得夤緣干進,掌握重兵。鹹十年,似道母胡氏病歿,歸越治喪,詔用天子鹵簿送葬,築墓如山陵體制,百官奉命喪事,皆立于大雨之中,自朝至暮,不敢易位。葬事甫畢,即起複入朝。不到數月,度宗駕崩,遺詔命皇子顯即位。總計度宗在位十年,年三十五歲。

  度宗為太子時,即以好色著聞,嘗設春夏秋冬四夫人,綸值書閣。即位之後,廣選女子,充塞後廷,有職位的,不計其數。

  建一亭,名為「別是一家春」,當時人士,皆說亭名不是佳訐,後果為元所滅。向例天於召幸妃嬪,次日必赴閤門謝恩,書明日月,度宗時,每日謝恩的妃嬪,由閤門贊拜,多至三十餘人。

  其好色實為古所少有,所以年方逾壯,便即崩逝。後人有詩詠此事道:

  閤門贊拜盡宮嬪,花外流鶯誤達晨;
  春夏秋冬畫日月,釀成別是一家春。

  皇子顯為全皇后所生,庶兄名昰,年紀較長,群臣以時局岌岌,議立長君。賈似道力立幼主,方可擅權,故力主以嫡子嗣位,群臣不敢多言,遂奉皇子顯即位,謝太后臨朝聽政。封兄昰為吉王,弟昺為信王,命賈似道獨班起居,尊謝太后為太皇太后,全皇后為皇太后,追尊大行皇帝廟號為度宗,尚未改元。元主忽必烈,已命諸將大舉南下,歷數賈似道拘使敗盟的罪狀。其諭道:

  自太祖皇帝以來,與宋使介交通。憲宗之世,朕以藩職,奉命南伐,彼賈似道複遣宋京詣我,請罷兵息民,朕即位之後,追憶是言,命郝經等奉書往聘,蓋為生靈計也,而乃執之,以致師出連年,死傷相藉,系累相屬,皆彼宋自禍其民也。襄陽既降之後,冀宋悔禍,或起令圖,而乃執迷,罔有悛心,所以問罪之師,有不能已者。今遣汝等水陸並進,佈告遐邇,使鹹知之,無辜之民,初無與焉,將士毋得妄加殺掠,有去逆效順,別立奇功,驗等第遷賞,其或固拒不從,乃逆敵者,俘戮何疑。

  此諭下後,任命兩個大元帥,一個,是史天澤,一個是伯顏巴延總制諸路兵馬,以降將劉整、呂文煥為嚮導,發兵二十萬南下。

  宋廷此時,小兒為帝,婦人臨朝,知道什麼軍國大事。那賈似道仍是歌舞河山,粉飾太平。京湖制置使汪立信,聞得元朝出兵的消息,不禁憂憤交並。遂上疏道:

  今天大勢,十去八九,而君臣宴安,不以為虐,夫天之不假易也,從古已然,此誠宜上下交修,以迓續天命之機,重惜分陰,以趨事赴功之日也,而乃酣歌深宮,嘯傲湖山,玩歲愒日,緩急倒施,卿士師師非度,百姓郁怨,欲上以求當天心,俯遂民物,拱揖指揮,而折衝萬里者,不亦難乎?為今日之計者,其策有二,夫內郡何事乎多兵,宜盡出之江山,以實外禦。

  算兵帳,現兵可七十余萬人,而沿江之守,則不過七千里。若拒百里而屯,屯有守將,十屯為府,府有總督,其尤要害處,輒三倍其兵,無事則屯舟長淮,往來遊邀,有事則東西齊奮,戰守並用,刁鬥相聞,饋餉不絕,互相應援,以為聯絡之固,選宗室大臣有幹用者,立為統制,分東西二府,以蒞任之,成率然之勢,此上策也。久拘聘使,無益於我,徒使敵得以為辭,請禮而歸之。許輸歲幣以緩歸期,不二三年,邊運稍休,藩垣稍固,生兵日增,可戰可守,此中策也,二策果不得行,則天敗我也,銜璧輿櫬之禮,請備以俟。

  ***

  賈似道再惱的是談論防禦,最怕的是奏報軍情,有的犯了這兩樁忌諱,恨不能立刻把他處死。當下汪立信的表章到了臨安,似道見了,怒擲於地道:「這瞎賊敢來妄言麼?」

  原來,汪立信一目微眇,故似道稱為瞎賊。當即罷立信職,以朱祀孫為京湖制置使兼知江陵府。元兵渡河,將至郢州,史天澤以疾北返,諸軍盡歸伯顏節制。伯顏分大軍為兩道,自與阿術由襄陽入漢濟江,令呂文煥率舟師為先鋒,別令博羅懽由東道取揚州,監淮東兵,由劉整率騎兵為先鋒,伯顏又將自己統帶之軍,分為三道:

  索多帶一路,由棗陽哨司空山;翟招討帶一路,由老雅山掠荊南;伯顏自率大隊,與阿術、張宏范等水陸並進,旌旗延袤,數百里不斷,直趨郢州。

  此時宋廷連接警報,張世傑敗退,邊居誼自焚,郢州、鄂州,次第被陷,所恃以督軍的,只有範文虎、李庭芝二人。文虎降元,庭芝屢次失敗。伯顏令阿裡海涯,率四萬人守鄂,盡規取荊、湖;自與阿術領兵南下,直搗臨安。宋廷聞報大驚!召集群臣會議,群臣皆屬望于賈似道,共請師相督,便是三學生也是這般說法。

  未知賈似道敢去督軍否?且看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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