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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八回 侵邊疆元昊入寇 違節制任福盡忠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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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著,舉腳就走,姓吳的也跟著同行。 到了王宮,元昊一見,便問你二人向來做什麼事情的?姓張的道:「我們向來都是讀書的秀才。」 元昊喝道:「做了秀才,連入國問諱這句話都不知道麼?」 姓張的哈哈大笑道:「大王連姓也不顧,還顧什麼名字呢!」 元昊聽了這話,好似兜頭澆了一盆冷水,暗自想道:「我鬧了這年,稱帝稱王,自命雄豪,怎麼還用著宋朝的賜姓,不但是我糊塗,連我手下的人,也沒個想得到此。這兩個人,既有這般見識,一定是不凡之人。」 想罷,便走下殿來,親自扶二人上殿賜坐,問道:「兩位先生遠道而來,必有妙策可定中原,還請賜教。」 張吳兩人便勸元昊速建大號,說是非此不足以團結人心。元昊本有此意,聞言大喜,即日稱帝,改元天授,國號為夏,授張吳兩人為樞密使,一切開國制度,軍事方略,都由二人為之規劃施行,真個是言聽計從,很有權力。 兩個中朝不得第的秀才,竟做了西夏的開國元勳,這也是宋朝用的那些主試的官員,屈抑有才氣的人,使他不能得志,才弄出這樣事情來。張、吳二人既做了元昊的官,又得了他的信任,也便忘記是中國人,竟替他盡心竭力地籌劃起來了。元昊意欲侵宋,張、吳二人替他劃策,先以朝五臺山拜佛進香為名,窺探道路,再與鄰近酋長,歃血為盟,約定先攻鄜延,擬從靖德、塞門寨、赤城路三道並進,又遣使上表宋廷,語言悖謬。 是年仁宗改景祐四年,為寶元元年。呂夷簡等皆已罷職。 王曾封沂國公,亦複逝世。仁宗又起用張士遜同平章事,王鬷李若穀參知政事。因元昊表詞傲慢,群臣皆主張興師問罪。諫官吳育上言,姑許所求,密修戰備。彼漸驕盈,我日戒飭,萬一決裂,不足為害,這乃是欲取姑與之策。張土遜目為迂腐之談,遂下詔削奪元昊官爵,禁絕互市,懸賞募元昊首,有能斬之以獻者,即授定難軍節度使,任夏竦為涇原秦鳳安撫使,範雍為鄜延環慶安撫使,經略夏州;知樞密院王德用,請自將西征。仁宗不允,德用狀貌雄偉,頗似太祖,平日頗得軍士之心。 仁宗左右都說他相貌不凡,不可久典樞密,掌握兵權。仁宗不免動疑,非但不許德用西征,且把他降知隨州,改用夏守贇知樞密院。 元昊入寇保安軍,將至安遠寨,見有數千宋軍前來,哪裡放在心上?以為數千宋兵,值得什麼了,只須一陣,就可打發乾淨。哪知兩陣方圓,忽從宋軍隊裡,飛出一員披髮仗劍,面如黃金的將官,直驅過來。夏兵不知是人是鬼,是妖是仙,頓時驚慌起來,紛紛倒退。這披髮金面將官,橫衝直撞,馳驟如飛,數千宋軍跟著他,好似風雨般殺將過來,夏兵如何抵擋得住?元昊也驚疑不定,只得率兵遁去。 你道這將是誰?乃是巡檢指揮使狄青,表字漢臣,河西人氏,驍勇善戰,初為騎禦散直,從軍西征,屢立戰功,平時上陣,戴了鋼面具,披髮督戰,能使敵人驚崩。現在正做巡檢指揮使,屯守保安,鈐轄盧守勤,檄令禦敵。他手下只帶兵士數千,一經對陣,竟嚇退元昊雄師數萬,捷聞於朝。仁宗要召問方略,又值元昊商議進兵,乃命圖形以進。後人有詩一首,詠狄青道: 面戴銅具立戰功,奇謀早已貯胸中。 西征自有將軍在,數萬叛兵一旦空。 元昊敗退,又欲進寇延州。先遣人到範雍軍前詐降。範雍信以為真,毫不設備。延州地方遼闊,堡寨稀少,守兵又多老弱。元昊突然發兵,攻破金明寨,擒了都監李士彬父子,乘勝直抵延州城下。范雍方知中了元昊奸計,一面命石元孫出陣,一面往慶州調副總管劉平前來救應,戰了三日,兩軍各有勝負。 石元孫、劉平合兵一處,在西南山下紮寨,到了夜間,敵兵已將營寨,團團圍住,大叫你們這些殘兵,還不早早歸降,一定要等死麼?宋軍驚惶渙散。天將黎明,四下裡戰鼓齊鳴,夏兵衝殺過來,把官軍截為兩段,石元孫、劉平都被元昊擒去,劉平到了敵營,破口大駡,首先被害。石元孫拘在營內。延州自遭此敗,人心洶懼。幸而天降大雪,不能進攻,元昊急於回去,延州未為攻下。是役之敗,劉平、石元孫當危急時,奮力鏖戰;都臨黃德和,率步兵未戰先退;萬俟政、郭遵等,亦相率奔潰。 及劉平被害,黃德和反誣劉平降賊,因致挫衄。 宋廷已聞悉內中情由,仁宗命殿中侍御史文彥博,往河中問狀。文彥博,汾州人氏,為人正直無私,一經審訊,水落石出。德和坐罪腰斬;范雍亦貶知安州;追贈劉平官爵,從優撫恤;遂命夏守贇為陝西經略安撫招討使,內侍王守忠為鈐轄,即日啟行。知諫院富弼上疏諫道:「夏守贇庸懦之夫,不足以當大任;王守忠乃內臣,命為鈐轄,正蹈唐季監軍覆轍,請收回成命。」 仁宗不從,會知制誥韓琦,使蜀回都,奏陳西夏形勢甚為鮮明。仁宗遂命韓琦安撫陝西,韓琦陛辭時,面奏仁宗道:「範雍節制無狀,致遭敗衄,貽君上憂?臣願保舉范仲淹往守邊疆。」 仁宗道:「范仲淹麼?」 韓琦急奏道:「仲淹前忤呂夷簡,徙知越州。朝廷方疑為朋黨,臣非不知,但陛下宵旰勤勞,臣若再顧嫌疑,埋沒人才,罪且益大。倘或跡涉朋比,所舉非人,即坐罪族誅,亦所甘心。」 仁宗聽了,方才點頭道:「卿且去,朕當令仲淹即來。」 韓琦叩謝而出,遂有詔令仲淹知永興軍,先定仲淹知開封府。因呂夷簡當國,濫用私人,上疏指陳時政,隱斥夷簡為漢之張禹。夷簡說他越職言事,面劾仲淹,落職外徙。集賢院校理餘靖,館閣校勘尹洙歐陽修奏稱仲淹無罪,也致坐貶,斥為朋黨,都人士卻稱為四賢。韓琦這次舉薦仲淹,所以有這般議論。仁宗聽從韓琦之言,竟用仲淹,可謂從諫如流了。 獨有那張士遜,本來主張用兵,到了緊急的時候,反一無措施。諫院中嘖有煩言。士遜倒還見機,上章告老,詔以太傅致仕,再起呂夷簡同平章事,夷簡再相亦以夏守贇非專閫才,不如召還。仁宗乃命與王守忠一同返闕,改任夏竦為陝西經略安撫招討使,韓琦、范仲淹為副。仲淹奉旨陛辭。仁宗面諭道:「卿與呂相有隙,今呂相亦願用卿。卿當盡釋前嫌,為國效力。」 仲淹頓首道:「臣與呂相,本無嫌怨,前日就事論事,亦不過為的國家,安敢預存成見。」 仁宗道:「能同心為國,尚有何言。」 仲淹叩別出朝,即回登程。途中聞延州諸寨,多半失守,因上表請自守延州,詔令兼知州事。仲淹乃兼程而進,至了延州,大閱州兵,得萬八千人,選六將分領,日為訓練,視賊眾寡,更番出敵。又修築承平永平等寨,招流亡,定保障,通斥堠羌漢人民,相率複業,邊疆日固,敵不敢侵。夏人相顧告戒道:「這次來的小範老子,胸中有數萬甲兵,不比從前的大範老子,可以欺騙得的,延州不可妄想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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