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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回 移山陵王曾劾奸 結女巫丁謂獲罪(3)


  丁謂充山陵使,與雷允恭同辦梓宮奉安事情。山陵將近完工,有判司天監邢中和,對雷允恭說道:「山陵上百步,即是佳穴,于子孫大有利益,但恐下面有石與水。」

  雷允恭道:「先帝嗣育不多,若令後世多生子嗣,何妨移築陵寢。」

  中和道:「山陵關係重要,踏勘複按,動須時日,必誤葬期,如何是好?」

  雷允恭道:「你儘管督工改造,我立刻去奏知太后,必蒙俞允。」

  此時雷允恭勢傾朝野,哪個敢違拗他,邢中和唯唯答應,自預備去改築。雷允恭便去告知太后。太后道:「這是何等大事,如何輕易更改。」

  允恭道:「奴婢是為先帝子孫興盛起見,有何不可改動呢?」

  太后很不為然!便道:「可去與山陵使商議,再來回話。」

  雷允恭出去與丁謂商議。丁謂哪敢不從允恭之意,便唯唯答應,同去奏請改築。太后方才答應,命監工使夏守恩,督領工役數萬名,改穿穴道。初時掘土數尺,就有亂石重疊,好容易搬移去了。再掘下去,約有一丈多深,忽然一泓清水,變成小池,工役大嘩。夏守恩很覺驚懼,不敢再令動工。即遣內侍毛昌達奏聞。太后責問允恭、丁謂,丁謂還袒護允恭,請另派大臣按視。

  王曾挺身請往,不及三日,已複勘回京。時已近夜,入宮求見,且請獨對。太后即宣王曾入宮,當面垂詢複勘情形。王叩首密奏道:「臣奉旨按視陵寢,萬難改易。丁謂存心叵測,結連雷允恭,將梓宮遷移絕地,罪無可逭。」

  太后聞言大驚道:「先帝待丁謂恩重如山。他竟敢如此存心,那還了得?」

  即命左右擬旨降罪,將丁謂、雷允恭斬首。馮拯聞知,入諫道:「斬一丁謂,固無足輕重。但皇帝初登大寶,遽誅大臣,恐駭天下耳目。」

  太后聽了,怒猶未已,即命先拿問雷允恭,再行定奪。

  馮拯只得遵旨,將雷允恭拿下,訊問定讞,勒令自盡。邢中和亦一同伏法,並查抄雷允恭家產,查出丁謂托允恭令後苑工匠,造金酒器密書,又有雷允恭托丁謂薦保管轄皇城司,及三司衙門書稿。太后乃召集廷臣將原書出示,遂宣諭道:「丁謂身為大臣,甘心與宦官交通,奉派陵寢要差,又敢擅自改移,幾誤大事。從前他與允恭奏事,都說與卿等商議過的,所以多半照允。究竟可是這樣麼?」

  馮拯等伏地奏道:「自先帝上賓,凡事均系兩人專主,說是已經奉有太后旨意,所以臣等不敢不從。今賴聖明察出其奸,真乃宗社之福。」

  當下召中書舍人草詔,降丁謂為太子少保,分司西京。擢王曾同平章事,呂夷簡、魯宗道參知政事,錢惟演為樞密使。

  呂夷簡為蒙正從子。當真宗封岱祀汾的時候,兩過洛陽,皆幸蒙正私第,垂問蒙正諸子可否大用?蒙正奏稱諸子無能,惟侄夷簡,有宰相才。真宗返汴,即召夷簡入直,累擢知開封府,頗有政聲,至是入為參政。魯宗道常為右正言,剛正不阿,真宗稱為魯直,故此連類同升。王曾請太后匡有新君,每日垂簾聽政,太后允行。

  先是丁謂,最喜媚事鬼神,聞得有女道士劉德妙,專會裝神扮鬼,便請入家中,占卜休咎,因此時常出入丁謂私第。劉德妙頗有姿色,與丁謂第三子丁玘通姦。丁謂未及覺察,反向她說道:「你專靠著做女巫,能尋幾個錢呢?何不假託老附體,說是能知人生過去未來,豈不動聽麼?」

  劉德妙自然十分願意。當下丁謂就在花園裡面,打掃了三間房屋,作為劉德妙焚修之所,掛起許多神像。又招好些徒弟,請了幾個客師,都是年輕女子,每日裡誦經拜懺,鐘鼓喧天,鐃鈸震地,走進去宛然是個廟宇,哄動了汴京城裡的男男女女,都來燒香許願。雷允恭便是內中的大施主,沒有一天不到的。又知道拜神求佛這些事情,是婦女們最相信的,便把劉德妙帶進宮去參見太后。

  那太后倒還有些見識,並不受她的迷惑。丁謂心終不死,在山陵上掘土的時候,得著一個綠毛龜,一條靈蛇,帶了回來,交與劉德妙,叫她帶進宮去。太后見了,必定要問,就說從我花園中假山洞得來的。倘若太后問起老君如何情形,你就說丁相公不是凡人,乃是天上星宿降世,請太后問他,自然知道。

  誰知太后見了龜蛇,只當絕無其事,也不問它從何而來,所以丁謂枉用心機,竟不能迷惑太后。這是以前的話。

  現在丁謂獲罪,太后正要調查他平日的所作所為,那劉德妙還不知是死活,這一天又搖搖擺擺地到宮內去參見太后。太后見了劉德妙,忽然想起她住在丁謂家中,丁謂所做的事情,一定知道。便不動聲色,喝令左右拿下,交于領班太監,就在內廷審問。

  劉德妙要想抵賴,哪禁得嚴刑拷打,就把以前的事情,一一招認,問她別的事情,一概只推不知。太后又派人到她住的地方,抄出丁謂親手寫來贈劉德妙的一篇頌文,面上題著「混元皇帝」四個字,內中言語,尤其怪誕不經。太后見了大怒道:「就這身為宰相,交通女巫,左道惑眾一件事情,已夠辦他的罪了。」

  遂命將劉德妙永遠監禁,神像全行焚毀,貶丁謂為崖州司戶參軍,家產抄沒入官。在他家中,抄出金錢珠寶不計其數,都是這兩年中,內外官員送與他的。貶丁謂的詔書,仍由學士宋綬起草,首四語便是「無將之戒,歸典甚明;不道之辜,常刑罔赦。」

  都下人士見了這詔書,莫不稱快!都說報應昭彰,絲毫不爽!那崖州地方,比雷州更遠。

  丁謂奉旨起身,必要打從雷州經過,寇准還在那裡做司戶參事。聽得丁謂將到,便煮好一隻全羊,命人送于他做路萊。

  丁謂將全羊收下,還老著面皮,要求見寇准。寇准固辭不見。

  寇准雖然不想報仇,那班家人,都是年少氣盛的,見主人受了他的害,弄到雷州來受苦,現在冤家路窄,劈面相逢,都要前去報仇。寇准知道這事,忙將家人一一叫齊,放他們賭博一天,親自把大門下了鎖,一個人也不許出去,等丁謂去遠了,方才放開。那丁謂到了崖州,猾狡性質仍舊不改,外面裝著誦經懺悔,心內依然打主張。

  這一天,忽地寫了封家信,先說自己怎樣自怨自艾,中間曆敘深受國恩,未了戒忌家人,不許怨望。寫罷了,叫過一個老家人,差他將信送往西京,不許直送到家裡,須要請洛陽太守劉耀卿轉交,並且要打聽得太守宴客的這一天,方可直遞進去。老家人奉命,自然照辦。那劉太守接信在手,很覺詫異,況且當著眾人,忽與犯官通信,恐受奸黨的惡名,便想出個主意來。

  未知是何主意?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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