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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回 假皇后禁死獄中 真將軍興師江上(2)


  自先帝之變,人人號泣,士英利災擅權,事事與先帝為難。逆案先帝手定者,士英首翻之;《要典》先帝手焚者,士英複修之;思宗改諡,明示先帝不足思,以絕天下報仇雪恥之心。罪不容與死者一也。國家提衡文武,全恃名器鼓舞人心。自賊臣柄國以來,賣官鬻爵,殆無虛。刻都門有「職方賤如狗,都督滿街走」之謠,如越其傑以貪罪遣戍,不一年而立升部堂;張孫振以贓汙絞犯,不數月而夤緣僕少;袁弘勳、張道浚同詔獄論罪者,借起廢徑復原官;如楊文驄、王炳發及趙書辯等,或行同賊惡,或罪等叛逆,皆用之于當路。凡此之類,直以千百計。罪不容于死者二也。閣臣司票擬,政事歸六部,至於兵柄,尤不得兼握。士英已為首輔,猶占握兵柄不放,是弁髦太阻法度。且又引其腹心阮大鋮為添設尚書,以其篡弒之謀。兩子乎獍,各操重兵以為呼應,司馬昭複生本今。罪不容于死者三也。

  陛下選立中宮,典禮攸關。士英居為奇貨,先擇其尤者以充下陳,罪通於天;而又私買歌女寄于阮大鋮之家,希圖選進,計亂中宮,陰謀叵測。罪不容于死者四也。陛下即位之初,恭儉仁明。士英百計誑惑,進優童豔女,損傷盛德,每對人言,惡則歸君。罪不容死者五也。

  國家遭此大難,須寬仁慈愛,以收人心。士英自引用阮大鋮以來,睚眥殺人。如雷演祚、周鑣,鍛煉周內,株連蔓引。尤其甚者,借三案為題,深埋陷阱,將大鋮生平不快意之人,一網打盡,令天下士紳,重足解體。罪不容于死者六也。九重秘密,豈臣子所敢言。士英遍佈私人,凡陛下一言一動,無不窺視。又募死士竄伏皇城。詭名禁軍,以視陛下動靜,曰「廢立由我」。罪不容于死者七也。率士碎心痛號者,先帝殉國,皇子猶存。

  前此定王之事,海內至今傳疑未已。況今皇太子授受分明,臣前疏已悉,士英乃阮大鋮一手拿定,抹煞的確識之方拱乾,而信串通朋謀之楊維垣,不畏天道神明,不畏二祖列宗,不畏天下公議,不畏萬古綱常,忍以先帝已立七年之嗣君,為四海謳歌,訟獄所歸者,付諸幽囚。天昏地慘,神人共憤,凡有血氣,皆欲寸磔士英、大鋮等,以謝先帝。此非臣之私言,諸將士之言也;非獨臣標將士之言,天下忠臣義士愚夫愚婦之公言也。伏乞陛下立將馬士英、阮大鋮等肆諸市朝,傳首四方,用抒公憤。臣謹束兵計刻以待,不禁大聲疾呼,激切以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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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左良玉一面上本,一麵點起人馬,浩浩蕩蕩望東而來,就是他長左夢庚為先鋒,屯兵在漢口以待聖旨。

  阮大鋮正掌兵駐紮江北,聞了此信,魂不附體,先把愛妾寵童、歌兒舞女一面打發下船往南京進發,一面寫書與馬士英,要他調黃得功、方國安專在採石一帶江邊截他人馬,使不得東下。時馬士英正奏了弘光,把從賊的光時亨、周鐘、武愫斬首西市,又因雷演祚、周鑣與阮大鋮有仇,牽連在案,勒令自盡。督餉戶部侍郎申紹芳在浦口駐紮,未免與阮大鋮品級相符,人不肯附己,奏准奉差往浙直催餉。外面紛紛道:「侍親自催餉,從無此例。豈是治平世界?」

  馬士英只信阮大鋮調撥,那管朝野的公論。忽然見有左良玉一本,大驚失色,不覺跌足道:「阮年兄誤我事!倘若捍截人馬不位,我卻怎了!」

  在內衙門走來走去,不酒不飯,足足走了夜。

  次日,梁雲構上本,請召劉澤清、黃得功提兵入京,保護天子,廣西總兵黃斌卿尚未走任,上本請留駐防。馬士英慌了手腳,無計可施,請了張捷、楊維垣來商議來商議,怕京城自變,反出告示道:「先調黃得功為大元帥,又調方國安為副元帥,專阻截左良玉反兵,如有疏虞,罪有所歸。楊維垣又獻策與馬士英,道:「大凡事太了須先鎮定人心。目今選妃齊到,禮部尚書錢謙益已有了本,說淑女先後到齊,該擇日進宮以成大禮。老閣台該奏過了今上,快行此事,庶人心不疑。」

  馬士英奏了弘光,著禮部大小官員會同禮科給事中,在貢院從公遴選三人,著於十五日進元輝殿。四月十四日各官聚集貢院,在本京選中淑女七十人裡,再選中了阮姓一人,在浙江田太監選中淑女五人裡,再選中了王姓一人。又周書辯自獻女一人,共只三人,俱進皇城裡去了,雖如此按捺,誰不知左東下。馬士英晝夜算計,把傾成元寶都抬進裡書房去;做總兵的兒子愈加恩愛,與重兵要他出力保護。未知後來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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