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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回 假皇后禁死獄中 真將軍興師江上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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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怯怯,曾到中州芧店月,結下風流業。 今日白門來,願認湘波裙褶。憤死囹圄恩義絕,此恨何時泄! ——右調《薄命女》 妾在梁圓君在吳,流離收妾妾收夫。 君王貴顯妾薄命,飲恨黃泉血淚枯。 將軍血戰已多年,誓掃流氛報凱旋。 因恨權奸誤新主,欲清君側猛加鞭。 話說弘光指望偏安江左。學宋高南渡的故事,只認馬土英是智勇兼全、文武並濟的北門鎖鑰,那知他是詩酒中的才子,豈能經綸天下。扶助危邦。即童氏一案,明明曉得是弘光微時收用,實曾情愛纏綿,便當密密啟奏,收入宮中,寵用不寵用憑皇帝主意的,何至沉冤獄底,比民間罪婦還苦。可不是君王蠱惑,宰相貪庸,空作千秋笑柄。 況且童氏卻是河南婦人,自古道,陳衛風淫,怎當得許多時孤眠獨宿?只指望皇帝收進宮去,安享榮華富貴,哪知今日監在錦衣衛獄裡,受些淒涼苦楚,到了夜裡,便哀哀的哭個不住。他原是識字通文的。細細把相會日期,前後始末,連那枕邊被底深情密語。也都寫在上面,哀哀的求掌堂馮可宗達上弘光。 馮可宗親自再問緣由,童氏道:「皇帝初為郡主,娶妃黃氏早亡。既為世子,繼娶李氏為妃。河陽水發,城郭俱沖倒,李氏又亡。咱本周王府妃嬪,因亂逃命,到了尉氏縣地方,撞見了皇帝,曉得是福王府的世子,就到店裡叩了頭。皇帝親手扶起,摟在懷裡,向咱道:『咱身伴無人,李妃不知下落,你模樣又好,在此伏事了咱罷。』那時咱正沒投奔,況是個貴人,便欣然從了他。一連住了四十日,聽見說流賊近了,皇帝帶了咱亂慌慌往南走,走到許州地方,遇見了太妃娘娘,母子相見,又悲又喜,通知了地方官,也曾送住處,送廩給。一住就是七八個月,咱養了個孩子,才滿月就死了。那時已有幾個內相跟隨伏事。不料逆賊大亂,破了京城,人間夫婦各不相顧,那裡還容得王府家眷住在地方,又只得跑了。路上遇了土賊,把咱們生生拆散。」 說到此地,放聲大哭起來,道:「天爺嗄!那時咱同太妃娘娘東流西散,好不辛苦;後來聞得他做了皇帝,好不喜歡。誰知負心,單單接了太妃娘娘進宮,不來接我。咱來投他,又不肯認。天爺嗄!這短命的少不得死在咱眼裡!你是他錦衣衛官兒,求你替咱和他說,把這字兒與他膲,看他怎樣回咱。」 馮可宗見他說得有始有終,有條有理,只得替他面奏。弘光見了這字,紅了紅臉,丟在地下道:「朕不認得這妖婦,快與我嚴訊一番,決不饒他!」 馮可宗看此光景,知道弘光決不肯認,就不敢再啟奏了,正是: 夫妻且說三分話,未可全拋一片心。 到了次日,馮可宗叫王牢子傳話與童氏道:「昨日拿了字兒面奏,聖上看了一看,著實發惱,把字兒丟在地下,分付我嚴刑拷訊,只怕再不得聖上心回意轉了,但寬他的用刑,便是咱老爺一點仁心,休要癡想。」 王牢子把這話細細對童氏說明,童氏放聲大哭。哭了咒,哭得天昏日暗。牢子們見皇帝如此光景,送飯伏事也不比日前了。童氏又聽得說選了許多美貌的女子,擇日進宮,越哭得個死去活來,哭了,成日飯也不十分吃了,忽然染病,漸漸沉重。牢子稟知掌堂,馮可宗密奏弘光,弘光竟不批發。時值奸人詹自植闖入武英門,坐禦幄妄語,又有瘋顛白應元闖入禦殿肆罵,俱奉旨杖死了,牢子們害怕;又見童氏不甚吃飯,遂商議定了,竟不送飯。可憐年幼女子,指望貴為帝后,豈知餓死囹圄。有詩為證: 妄希妃後巧安排,細細身同窄窄鞋。 一旦囹圄脫不去,霜飛月落角金釵。 且說湖廣文武行門聞得首相馬士英只貪財寶,全無經濟,又信任了阮大鋮,立意與正人為仇,必欲殺盡東林,抓翻世界;假太子,假皇后都憑一班兒阿諛諂佞的人鍛煉成獄,童氏死了,太子監著,人心忿忿不平。左良玉會同了何騰蛟、黃澍等文臣武將二十七人,連名上一本道: 欽命世鎮武昌太子傅甯南侯左良玉等,奉為逆輔蔑制無君,明害皇嗣,謹聲罪討,以安先帝神靈,以抒天下公憤事。竊見逆賊馬士英,出自苗種,性本凶頑。臣身在行間,無日不聞其狀,無人不恨其奸邪。先帝皇太子至京,道路洶傳,陛下屢發矜心,士英以真為假,必欲置之死而後快。臣前疏望陛下從容審處,猶冀士英夜氣猶存,或當剔腸悔過,以存先一線。不意奸謀日甚一日,臣自此義不能與奸賊共天日矣。臣已提師在途,將士眥指發,人人心欲快食其肉。臣恐百萬之眾,發而難收,震驚宮闕,臣罪何辭。且聲其罪狀,正告陛下,仰祈剛斷,與天下共棄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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