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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五回 坐大逆郭解伏誅 謀聯姻徐甲奉使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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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官吏奉詔拿捕郭解,密遣吏役到了茂陵郭解家中,但見門已反鎖,打開一看,空寂無人,問起左右鄰居,知已全家逃走。似此高飛遠去,何處尋其蹤跡?但料他一路奔馳,必向親友家投宿。好在郭解遷到茂陵,為日尚淺,近地所有至親密友,亦無多家,不難逐一訪問。遂查得郭解平日常與往來之人,開列姓名住址,按戶搜尋,卻被他查有頭緒。原來郭解手下黨羽甚多,此次倉皇出走,未及通知。料得眾人聞信,必來追隨,故所過之處,投宿一宵,次早臨行,必先將此去何地,寄寓何家,告知主人,使其黨羽得以跟蹤追至。又料得官方前來追問,主人必不肯對他明言。 誰知吏役因郭解是奉詔嚴拿之人,也就認真追捕,遂向郭解親友苦苦追究。其中有曾容留郭解住宿者,明知郭解去處,起先不肯明言,後被吏役騷擾不堪,因想起自己容留郭解,系在奉詔拿捕以前,原不算得犯罪。又見事隔多日,郭解去得已遠,便說出他從前去處,已是追捕無及,遂向吏役吐出實情。吏役聞言大喜,急依言追問到第二家,第二家因有第一家為證,勢難推辭,因又供出第三家,如此一路追問,勢如破竹,不久遂追究到臨晉籍少翁處。 說起籍少翁與郭解不過一面之緣,平日並無交誼,況又明知郭解去處,何妨竟對吏役直說。但他生性卻甚俠烈,心想郭解與我素昧平生,一旦急難徑來投奔,並肯披肝瀝膽,據實相告,毫無疑慮,真是我生平第一知己。如今我若將他去處告知吏役,設或因此被獲,豈非有負知己?此事萬不可行。惟是我執定不言,吏役亦不肯輕易放過;若用虛言騙他,又非大丈夫所為。 籍少翁想來想去,左右為難。吏役見他沉吟不語,連連催迫。籍少翁自知無法避此難關,因想起古語有雲:士為知己者死。與其利己害人,偷生世上,不如轟轟烈烈,自尋一死,以報知己。籍少翁起了決心,於是拔出劍來,自刎而死。眾吏役出其不意,見此情形,盡皆錯愕。一時聞者皆嘆惜籍少翁是個烈士,只因籍少翁自殺滅口,吏役無從知得郭解去處,到處訪查,並無蹤影,郭解竟得逃脫。 郭解逃到太原,藏匿經年,及至元朔三年春,武帝下詔大赦天下,郭解聞得赦書,以為可以無事,漸漸出頭。一時風聲傳播,遂被官吏聞知,密遣吏役往捕,竟將郭解捕獲,奏聞武帝,武帝即命地方官窮究所犯罪案,並遣使者前往軹縣,逐件查辦。有司將案情訊問明白,郭解雖然殺了多人,卻都是大赦以前之事,不能再行辦罪,照例應得放免,誰知此時忽又生出一事。軹縣有一儒生,一日陪同使者閑坐,談論之間,說起郭解,旁有座客極口稱譽,儒生聽了,憤然答道:「郭解專以奸詐犯法,有何好處?」 座客被駁不悅,出來告知旁人。此語傳入郭解賓客耳中,不禁大怒,便乘儒生不備,將他刺死,並斷其舌。 此案一出,兇手雖未捕獲,眾人皆知與郭解定有關係,問官便將此事責問郭解。郭解被囚獄中,實不知何人所殺。吏役在外查訪,亦不能查出殺人姓名,官吏遂具奏武帝,說是郭解無罪。 御史大夫公孫弘議道:「郭解本是布衣,任俠擅權,竟以小怨殺人,解雖不知,其罪尤甚于知,應判以大逆無道,罪當族誅。」 武帝依議。此時郭解家族亦由夏陽拿到,於是全家皆坐處斬。 但他黨羽甚多,平日感恩慕義之人,亦複不少,先期將其子孫藏匿一二,傳至後漢郭伋,即其玄孫,家門複盛,此是後話。 當日郭解伏法,主父偃亦因事族誅。說起主父偃,自得見武帝,專事迎合,武帝欲立衛子夫為後,卻因其出身微賤,不免遲疑,主父偃遂從旁設法贊助,子夫得立為後,多出其力。 武帝以此愈加寵信,言聽計從,遂由郎中擢為謁者、中郎、中大夫,一年之中,四遷其官。主父偃既已得志,便欲報復平生仇怨,先陷燕王劉定國於死。原來燕王劉定國,乃敬王劉澤之孫,康王劉嘉之子。劉嘉于景帝五年身死,定國嗣位,與其父妾淫亂,又奪弟婦作妾,逼三女與之通姦。適有肥如令郢人,忤定國意,定國欲殺之。郢人將告發其淫亂之事,定國先發制人,遣謁者借他事劾奏郢人捕拿下獄,殺之滅口。 其時田蚡正在得勢,劉嘉之女又為田蚡夫人,郢人兄弟不敢出頭申訴。直到元朔二年秋,始來長安,尋見主父偃,具言其事。主父偃前游燕趙,窮困不得志,心中正在懷恨,至是遂令郢人兄弟上書告發,自己從旁證實其事。武帝將書發下公卿會議,皆言定國行同禽獸,亂人倫,逆天道,其罪當誅。武帝依議,下詔賜定國死,定國聞而自殺,國除為郡。 此事發生之後,朝中各大臣以及各國諸侯王,見主父偃僅向武帝數言,便殺燕王,滅燕國,人人皆恐自己所作罪惡,被其查悉,又向武帝舉發,只得曲意奉承,賂以金錢財物,動至千金,主父偃一律收受。又聞知眾人畏己,愈覺揚揚得意。旁有親友見其過於跋扈,便進說道:「觀君舉動,未免太橫。」 主父偃笑答道:「吾束髮遊學四十餘年,不得成名遂意。父母棄我,兄弟疏我,朋友鄙我,我窮困之日久矣!今日得志,且圖快意一時。大丈夫生不五鼎食,死便五鼎烹耳。吾日暮途遠,故倒行逆施之。」 親友聞言,知得主父偃存此心事,必致失敗,果然不久便生出事故。 先是齊人有徐甲者,人宮為宦者,事王太后。王太后生有四女,三女皆為公主,獨長女修成君,因非劉氏所出,不得與諸女一樣尊貴,以此太后心中尤加憐愛。修成君有一女名娥,太后見其年已長成,意欲嫁與諸侯王為後,使其得享富貴。 徐甲窺知太后意思,因見齊王劉次昌,嗣位未久,年紀甚少,料他尚未娶後,何不出為撮合,藉此買得太后歡心?徐甲想定,遂向太后說知,自請前往齊國,必使齊王上書請娥為後。太后見說大喜,即命徐甲赴齊。徐甲辭別太后,收拾行裝,正待起程,忽遇主父偃來訪。原來主父偃平日專務交結宦官,探聽宮中消息,如今聞知徐甲往齊求親,也想將己女嫁與齊王為妾,於是來見徐甲說道:「足下此去,事成之後,幸為言及偃女,願得充王后宮。」 徐甲領諾而去。 齊王劉次昌,乃孝王將閭之孫,元光五年,嗣立為王,有母號紀太后。紀太后心欲外家得寵,遂以其弟之女,許配次昌為後。誰知次昌不愛紀女,專與後宮姬妾取樂,少到王后宮中。 紀太后見了,心中不樂,因想得一法,使其女紀翁主人居宮中,管理後宮,一班姬妾不許近王,意欲紀女得專寵倖。齊王次昌迫於母命,既不得與姬妾取樂,又不願親近紀女,卻與其姊翁主私通。徐甲不知齊國內情,心中倚著皇太后勢力,以為此種親事,一說便成,故敢一力擔任。當日奉命到了齊國,入見齊王劉次昌,告以此事,並述主父偃言語。齊王正在嫌惡紀女,聞言亦自願意,但是不敢自主,便入宮告知紀太后。紀太后聽了,不覺勃然大怒。未知紀太后如何回答,且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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