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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回 吳王遣使告諸侯 七國連兵討晁錯


  話說景帝三年正月甲子,吳王劉濞稱兵於廣陵,原約各國,如膠西、膠東、淄川、濟南、楚、趙聞信,亦同時起事。

  說起楚王劉戊,乃元王劉交之孫,先是劉交少好讀書,曾與魯人穆生、白生、申公,一同學詩于荀卿門人浮丘伯。及秦始皇下令焚書,劉交與穆生等,拜別浮丘伯,各自歸家。後來劉交立為楚王,遂用穆生、白生、申公為中大夫,優禮相待。

  劉交因穆生等素不飲酒,每遇宴飲,必為穆生等特設醴酒。及劉交身死,傳子夷王郢客、至孫劉戊嗣位,皆與從前無異。一日,劉戊置酒會客,忽然忘卻設醴,到得罷酒,穆生退出說道:「吾今可以去矣,醴酒不設,王之意已怠,若不去,將為楚人所辱。」

  遂即稱病,高臥不起。申公與白生聞說穆生臥病,特來看視,問知其故,因強勸道:「汝何不念先王之德,今王一旦小小失劄,何足介意?」

  穆生道:「《易經》有言:『君子見機而作,不俟終日。』先王優加禮貌於吾三人者,本因重道之故,今竟忽之,是忘道也。忘道之人,難與久居,吾豈但為區區之禮乎?」

  於是謝病而去。

  申公、白生見挽留穆生不住,只得聽之。二人心中,皆以為穆生太覺拘執,自己遂仍留事劉戊不去,誰知劉戊享國日久,漸肆淫暴,如今因罪被削東海一郡,暗自憤怒,因遣使到吳與之通同謀反。申公、白生聞信進諫,劉戊不但不聽,反惡二人多言,處以胥靡之刑。其刑乃用鎖鏈將二人連系一處,身服赭衣,罰使立在市上舂米,二人至是始服穆生之先見,自己追悔,卻已遲了。

  又有元王之子休侯劉富,乃劉戊叔父,聞知此事,亦使人來諫訓劉戊,劉戊大怒說道:「叔父若不與吾同心,吾將來起兵,便當先取叔父。」

  來人回報劉富,劉富大懼,遂與其母,奔往長安逃避。

  劉戊既聞吳王劉濞起事,便欲發兵。旁有丞相張尚,太傅趙夷吾,上前苦諫,劉戊不聽,竟將二人殺害,克期出兵,與吳聯合。此時趙王劉遂亦殺其丞相建德、內史王悍,領兵駐在趙國西界,欲待吳楚兵到,與之會同前進;一面遣使前往匈奴,請其派兵相助。餘如膠西、膠東、淄川、濟南等,亦一律響應,獨有齊王劉將閭忽然翻悔,不肯與之聯合。又濟北王劉志,因城壞未修,卻被其國郎中令將王劫住,發兵堅守,以此不得如願。

  當日天下諸侯王,共有二十二國,即吳、楚、燕、趙、齊、城陽、濟北、淄川、濟南、膠西、膠東、淮南、衡山、廬江、梁、代、河間、臨江、淮陽、汝南、廣川、長沙是也。此次起兵僅有吳、楚、趙、淄川、濟南、膠西、膠東七國,齊與濟北,背約中變,城陽國小,不與其謀,此外梁、代二王,皆文帝之子,河間、臨江、淮陽、汝南、廣川、長沙六王,皆景帝之子,當然不肯附和,尚有淮南、衡山、廬江三王,皆淮南厲王劉長之子。劉長前被文帝徙往蜀地,途中餓死,劉濞料其三子,定想報復父仇。又長沙王吳芮傳至玄孫吳產身死,無子國除,景帝將長沙封其子劉發,吳芮有二庶子,皆為列侯,不得嗣立為王。劉濞亦欲誘之同反,於是發遣使者,分往各國致書。其書寫道:

  吳王劉濞,敬問膠西王、膠東王、淄川王、濟南王、趙王、楚王、淮南王、衡山王、故長沙王子幸教,以漢有賊臣錯,無功天下,侵奪諸侯之地,使吏劾系譏治,以侵辱之為故,不以諸侯人君禮遇劉氏骨肉,絕先帝功臣,進任奸人,誑亂天下,欲危社稷。陛下多病志逸,不能省察。欲舉兵誅之,謹聞教。

  敝國雖狹,地方三千里,人民雖少,精兵可具五十萬。寡人素事南越三十餘年,其王諸君,皆不辭分其兵以隨寡人,又可得三十萬。寡人雖不肖,願以身從諸王。南越直長沙者,因王子定。長沙以北,西走蜀漢中告越,楚王、淮南三王與寡人西面,齊諸王與趙王定河間、河內,或入臨晉關,或與寡人會雒陽。

  燕王、趙王故與胡王有約,燕王北定代、雲中,轉胡眾入蕭關,走長安,匡正天下,以安高廟,願王勉之。楚元王子,淮南三王,或不沐洗十餘年,怨入骨髓,欲壹有所出久矣。寡人未得諸王之意,未敢聽。今諸王苟能存亡繼絕,振弱伐暴,以安劉氏社稷,所願也。吳國雖貧,寡人節衣食用,積金錢,修兵革,聚糧食,夜以繼日,三十餘年矣。凡皆為此,願諸王勉之,能斬捕大將者,賜金五千斤,封萬戶;列將,三千斤,封五千戶;裨將,二千斤,封二千戶;二千石,千斤,封千戶,皆為列侯。

  其以軍若城邑降者,卒萬人,邑萬戶。如得大將,人戶五千;如得列將,人戶三千;如得裨將,人戶千;如得二千石,其小吏皆以差次受爵金。他封賜皆倍常法,其有故爵邑者,更益勿因。願諸王明以令士大夫,不敢欺也。寡人金錢在天下者,往往而有,非必取于吳,諸王日夜用之不能盡,有當賜者告寡人,寡人且往遺之,敬以聞。

  吳使者奉書到了淮南,淮南王劉安將書閱過,念起父仇,便召其相商議,意欲發兵助吳。其相見劉安意決,自知力爭無益,因想出一計,假意說道:「大王必欲與吳響應,臣願為將。」

  劉安見說甚喜,遂將兵事交付其相。其相既掌兵權,反將淮南邊境,派兵固守。劉安受欺,束手無策。吳使者又到衡山、廬江二處。衡山王劉勃,一心為漢,辭絕來使。廬江王劉賜,得書之後,雖不發兵,卻常與南越通使,意在坐觀成敗。於是劉濞所致三國之書,皆無效力,吳芮庶子,更不待言。

  劉濞遣使發書之後,自率大兵,西渡淮水。大將田祿伯獻計道:「大兵屯聚西行,不出奇計,難以成功。臣願得五萬人,別沿江淮而上,收淮南長沙,西入武關與大王相會,此亦一奇也。」

  劉濞欲從其計,太子駒諫道:「王以反叛為名,兵權不可假手他人,恐他人得兵,亦將叛王,為之奈何?且分兵而去,前途利害,不可預測,徒自受損。」

  劉濞見說乃止。又有少將桓將軍,對劉濞道:「吳多步兵,步兵利於險阻,漢多車騎,車騎利於平地。願大王所過城邑,不必留攻,一直疾驅,西據雒陽武庫,食敖倉之粟,據山河之險,以令諸侯,雖不入關,天下已定。今大王若一路徐行,略定城邑,待得漢軍車騎,馳至梁楚之郊,大事去矣。」

  劉濞將言遍問諸老將,諸老將皆道:「此人年少,可使臨陣破敵,安知大計?」

  劉濞遂又不用桓將軍之言。引兵渡過淮水,恰遇楚王劉戊率眾到來,兩軍會合一處,直向梁地而進。此時膠西、膠東、淄川、濟南四國,因齊王背約,合兵圍攻臨淄齊王,劉將閭發兵堅守。早有人將七國反書,傳到長安,景帝聞信大驚,急聚朝臣商議。未知景帝如何處置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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