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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回 李秀成出師鎮淮郡 林鳳翔敗走陷天津(2)


  這道檄文既出,遠近皆仰忠王李秀成之名,莫不革食迎師,貲助軍費。秀成申明號令:所過秋毫無犯,直抵淮郡,降附已有十餘州縣。忽有李文祥,領義勇數百人來歸,秀成嘉之,使為後軍。許宗揚道:「李文祥忽然以兵來降,未知其心何若,元帥何以信之?」

  秀成道:「不必問其心之何若,然附順除逆,人之恒情也。且吾示之以威,結之以恩,彼亦為我用矣。」

  左右皆嘆服。秀成既至淮上,勝保聞之,謂左右道:「秀成此行,無能為矣。」

  左右問其何故?勝保道:「彼欲出師,以為林鳳翔聲援也。若轉入河南,則曠日持久;若直趨山東,彼豈能飛渡黃河那?即全軍北還,亦無憂也。」

  說罷便令人打聽林鳳翔消息,以起兵截之。

  且說林鳳翔起兵攻廣平府,訥爾經額棄城而遁,鳳翔但然入城,左右皆賀功。林鳳翔手綽白須,顧謂左右道:「此未足賀也!諸君皆以某不如秀成;吾將入燕京,獲虜酋懸首市街,與天王作太平宴,一洗諸君小視老夫之恥。」

  說罷洋洋自得,左右皆不敢複言。林鳳翔即令攻大名府。時滿守將領軍侍衛內大臣默特、貝子德勒克,領旗軍二萬,守大名。聽得林鳳翔兵至,忙著籌劃防守。誰想清軍皆畏林鳳翔威名,面面相覷。默特深以為慮。忽報勝保有文書至,默特拆開一看,卻道是:「大名一府,能守則守之;不能則待吾軍至,當與僧王三路會合以圖之可也。」

  默特聽罷,知勝保大軍將到,欲分軍一萬屯城外,以為聲援,那林鳳翔亦慮默特分軍,內外相援,難於攻擊,先把大名圍定。

  次日李開芳、吉文元,兩軍俱至。清軍愈懼,往往縋出城外逃竄。林鳳翔知其軍無鬥志,與李開芳、吉文元乘勢攻城。吉軍先攻下南門。默特與貝子德勒克,領軍望北而逃。林鳳翔既進大名府,傳檄州具,紛紛來附,聲勢大震。李開芳道:「吾軍驟至,如迅雷不及掩耳,當乘勢逼清軍,無使徐為之備也。」

  林鳳翔以為然,便與豐開芳分兩路而進。議定林鳳翔由巨鹿趨冀州,入河間府;李開芳由寺莊趨景州,過新橋,沿磚流鎮而進,會攻天津。並以吉文元為李軍前導。林鳳翔又以已軍久戰,李開芳實為生力軍,故令李軍先發。

  時李開芳一軍,久蓄精銳,又得吉文元先導,故勢如破竹。所過清國官弁,無不降附,李開芳皆撫慰之,用力嚮導,故所至披靡。十餘日內,已抵靜海,又與吉文元軍互相犄角,安排攻取天津。便令古文元阻截北路,以防清軍救應之兵。時林鳳翔已由巨鹿過了冀州,將抵河間府,各州縣聽得林鳳翔名字,小兒不敢夜啼,清國官吏紛紛投順。林鳳翔既進河間府城,得白銀三十余萬,糧食無數,軍心大慰。鳳翔謂左右道:「吾若聽曾立昌之言,直趨保定,勝負固不敢知,且安得士馬飽騰如今日耶?」

  遂議定次日進兵。是夜宿於河間府衙。忽朦朧間見當天一輪紅日,墜落營中,投而複起;忽然紅日不見,但見水勢滔滔,淹沒城池,所有山林城市,盡成澤國,人民淹沒,不計其數。猛然驚醒,卻是南柯一夢。忙出帳外一看,只見明月當中,別無聲息,心甚詫異。

  次早許宗揚、溫大賀皆入帳請令。鳳翔告以夢兆,並使參測,是何吉凶?許宗揚道:「紅日當天,自是吉兆;然洪水為患,淹沒城池,其凶甚矣。老將軍當防之。」

  鳳翔歎道:「大丈夫遇明主,委以重權,封王拜相,恩遇極矣!今夢兆先吉後凶,或者京城破後,而吾身不免耳。然亡一身,而有功於國家,使千秋下竹帛流芳,願亦足矣,吾何懼哉!」

  即發令溫、許二將,與李、吉二軍會合,進攻天津。溫、許二人退後,那溫大賀謂許宗揚道:「此夢不應則已,應則凶實甚。」

  許宗揚叩其故?溫大賀道:「日雖吉象,然墜於地下,恐非佳兆;況有洪水為患哉?」

  許宗揚道:「吾一時見不及此,當為老將軍複言之。」

  說罷遂同至帳裡。鳳翔見他兩人複回,便問以何意?許宗揚以溫大賀之言對,並請暫緩進兵。適部將李文祥在旁答道:「洪水淹沒城市山林,或應在老將軍之殺僧格林沁也!」

  各人紛紛爭辯。鳳翔道:「大丈夫縱橫天下,安可因一夢而阻其志氣乎?吾意決矣!君等請勿多言,當速進兵。」

  各人不敢違令,遂分三面攻天津。清國守將陳大林、劉邦盛,料敵不過,棄城而遁。林鳳翔遂進了天津府。安民既定,便今吉文元,領軍由靜海進三角池,由豐台攻北京;以李開芳由和合而進,林鳳翔由河西務進通州,以會攻北京。分兵既定,大軍克日起程。

  日時咸豐旁見天國兵已克天津,指日北上,京城大震,便欲遁歸熱河;又因京城富戶,避走一空,人心更加震動,急調僧王堵守京城東南兩路。時貝子勒德克及默特兩人,已領敗殘人馬回京。僧王陸續收拾,隸歸本部,統共清兵五六萬人,因此軍聲複震。複令桂良由保定回屯新城,為左右聲援。時咸豐帝已拿訥爾經額回京逮問,再調德泰統九門步軍,鎮守通州。安排既定,適吉文元由靜海進兵,打聽得桂良已住新城,恐被桂良邀截後路,不敢遽進。林鳳翔聽得這點消息,轉令吉文元獨當桂良;自己先攻僧王,而改以李開芳望通州進發。忽流星馬飛報軍事,說道:「勝保領本軍兼統琦善舊部,共五萬人馬,已渡黃河望北而來。」

  林鳳翔聽得,覺如是則前後受困,心上已怯了一半。仍是鎮住軍心,只顧前進。叵耐勝保北上之說,傳佈軍中,皆以清軍前後共十余萬,莫不以腹背受敵為慮。大將朱錫琨入帳告道:「軍心已動,恐不能戰矣!不如回軍大名府,較為穩便。琳鳳翔道:「陣上全憑作氣。我軍銳氣而來,一旦退後,軍心一搖,且清兵將紛躡吾後矣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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