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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回 鍘斬君衡書生開罪 石驚趙虎俠客爭鋒(2)


  不想由顏查散案中,生出寄柬留刀之事。包公雖然疑心,尚未知虛實,如今此案已經斷明,果系「顏查散冤」,應了柬上之言。包公想起留刀之人,退堂後來至書房,便請展爺。展爺隨著包興進了書房,參見包公。包公便提起:「寄柬留刀之人,行蹤詭密,令人可疑,護衛須要嚴加防範才好。」展爺道:「卑職前日聽見主管包興述說此事,也就有些疑心。這明是給顏查散辨冤,暗裡卻是透信。據卑職想,留刀之人,恐是白玉堂了。卑職且與公孫策計議去。」包公點頭。

  展爺退出,來至公所,已然秉上燈燭。大家擺上酒飯,彼此就座。公孫便問展爺道:「相爺有何見諭?」展爺道:「相爺為寄柬留刀之事,叫大家防範些。」王朝道:「此事原為替顏查散明冤。如今既已斷明,顏生已歸柳家去了,此時又防什麼呢?」展爺此時卻不能不告訴眾人白玉堂來京找尋之事,便將在茉花村比劍聯姻,後至蘆花蕩方知白玉堂進京來找禦貓,及一聞此言便急急趕來等情由,說了一遍。張龍道:「原來大哥定了親了,還瞞著我們呢。恐怕兄弟們要喝大哥的喜酒。如今既已說出來,明日是要加倍的罰。」馬漢道:「喝酒是小事,但不知錦毛鼠是怎麼個人?」展爺道:「此人姓白名玉堂,乃五義之中的朋友。」趙虎道:「什麼五義?小弟不明白。」

  展爺便將陷空島的眾人說出,又將綽號兒說與眾人聽了。公孫先生在旁聽得明白,猛然省悟,道:「此人來找大哥,卻是要與大哥合氣的。」展爺道:「他與我素無仇隙,與我合什麼氣呢?」公孫策道:「大哥,你自想想,他們五人號稱五鼠,你卻號稱禦貓,焉有貓兒不捕鼠之理?這明是嗔大哥號稱『禦貓』之故,所以知道他要與大哥合氣。」展爺道:「賢弟所說似乎有理。但我這『禦貓』乃聖上所賜,非是劣兄有意稱貓,要欺壓朋友。他若真個為此事而來,劣兄甘拜下風,從此後不稱禦貓,也未為不可。」

  眾人尚未答言。惟趙虎正在豪飲之間,聽見展爺說出此話,他卻有些不服氣,拿著酒杯,立起身來道:「大哥,你老素昔膽量過人,今日何自餒如此?這『禦貓』二字乃聖上所賜,如何改得?倘若是那個什麼白糖咧、黑糖咧,他不來便罷;他若來時,我燒一壺開開的水把他沖著喝了,也去去我的滯氣。」展爺連忙擺手,說:「四弟悄言,豈不聞窗外有耳?」剛說至此,只聽拍的一聲,從外面飛進一物,不偏不歪,正打在趙虎擎的那個酒杯之上,只聽噹啷啷一聲,將酒杯打了個粉碎。趙爺嚇了一跳,眾人無不驚駭。

  只見展爺早已出席,將槅扇虛掩,回身複又將燈吹滅。便把外衣脫下,裡面卻是早已結束停當的。暗暗的將寶劍拿在手中,卻把槅扇假做一開,只聽拍的一聲,又是一物打在槅扇上。展爺這才把槅扇一開,隨著勁一伏身竄將出去,只覺得迎面一股寒風,嗖的就是一刀。展爺將劍扁著往上一迎,隨招隨架。用目在星光之下仔細觀瞧,見來人穿首簇青的夜行衣靠,腳步伶俐,依稀是前在苗家集見的那人。二人也不言語,惟聽刀劍之聲,叮噹亂響。展爺不過招架,並不還手。見他刀刀逼緊,門路精奇,南俠暗暗喝采,又想道:「這朋友好不知進退。我讓著你,不肯傷你,又何必趕盡殺絕,難道我還怕你不成?」暗道:「也叫他知道知道。」便把寶劍一橫,等刀臨近,用個鶴唳長空勢,用力往上一削,只聽噌的一聲,那人的刀已分為兩段,不敢進步。

  只見他將身一縱已上了牆頭,展爺一躍身也跟上去;那人卻上了耳房,展爺又躍身而上;及至到了耳房,那人卻上了大堂的房上;展爺趕至大堂房上,那人一伏身越過脊去。展爺不敢緊迫,恐有暗器,卻退了幾步。從這邊房脊剛要越過,瞥見眼前一道紅光,忙說「不好」,把頭一低,剛躲過面門,卻把頭巾打落。那物落在房上,咕嚕嚕滾將下去,方知是個石子。

  原來夜行人另有一番眼力,能暗中視物,雖不真切,卻能分別。最怕猛然火光一亮,反覺眼前一黑。猶如黑天在燈光之下,乍從屋內來,必須略站片時,方覺眼前光亮些。展爺方才覺眼前有火光亮一晃,已知那人必有暗器,趕緊把頭一低,所以將頭巾打落。要是些微力笨點的,不是打在面門之上,重點打下房來咧!此時展爺再往脊的那邊一望,那人早已去了。此際公所之內,王、馬、張、趙帶領差役,燈籠火把,各執器械,俱從角門繞過,遍處搜查,哪裡有個人影兒呢?惟有愣爺趙虎怪叫吆喝,一路亂嚷。

  展爺已從房上下來,找著頭巾,同到公所,連忙穿了衣服,與公孫先生來找包興、恰遇包興奉了相爺之命來請二人。二人即便隨同包興一同來到書房,參見了包公,便說方才與那人交手情形。「未能拿獲,實卑職之過。」包公道:「黑夜之間焉能一戰成功。據我想來,惟恐他別生枝葉,那時更難拿獲,倒要大費周折呢。」又囑咐了一番:「閤署務要小心。」展爺與公孫先生連連答應。二人退出,來至公所,大家計議。惟有趙虎撅著嘴,再也不言語了。自此夜之後,卻也無甚動靜,惟有小心而已。

  未知後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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