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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回 鍘斬君衡書生開罪 石驚趙虎俠客爭鋒(1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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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說包公一聲斷喝:「唗!你這狗才,就該掌嘴!你說你主人並未離了書房,他的扇子如何又在內角門以外呢?」雨墨道:「相爺若說扇子,其中有個情節。只因柳洪內侄名叫馮君衡,就是現在馮氏安人的侄兒,那一天和我主人談詩對對子。後來他要我主人扇子瞧,卻把他的扇子求我主人寫,我家主人不肯寫。他不依,他就把我主人的扇子拿去,他說寫得了再換。相爺不信,打發人取來,現時仍在筆筒內插著。那把畫著船上婦人搖槳的扇子,就是馮君衡的。小人斷不敢撒謊。」包公因問出扇子的根由,心中早已明白此事,不由哈哈大笑,十分暢快。立刻出簽,捉拿馮君衡到案。 此時祥符縣已將顏查散解到。包公便叫將田氏帶下去,叫雨墨跪在一旁。將顏生的招狀看了一遍,已然看出破綻,不由暗暗笑道:「一個情願甘心抵命,一個以死相酬自盡,他二人也堪稱為義夫節婦了。」便叫:「帶顏查散。」 顏生此時鐲鐐加身,來至堂上,一眼看見雨墨,心中納悶道:「他到此何干?」左右上來去了刑具。顏生跪倒。包公道:「顏查散抬起頭來。」顏查散仰起面來。包公見他雖然蓬頭垢面,卻是形容秀美良善之人,便問:「你如何將繡紅掐死?」顏生便將在縣內口供,一字不改,訴將上去。包公點了點頭,道:「繡紅也真正的可惡。你是柳洪的親戚,又是客居她家,她竟敢不服呼喚,口出不遜,無怪你憤恨。我且問你,你是什麼時候出了書齋?由何路徑到內角門?什麼時候掐死繡紅?她死於何處?講!」 顏生聽包公問到此處,竟不能答,暗暗地道:「好利害!好利害!我何嘗掐死繡紅,不過是恐金蟬出頭露面,名節攸關,故此我才招認掐死繡紅。如今相爺細細地審問,何時出了書齋,由何路徑到內角門,我如何說得出來?」正在為難之際,忽聽雨墨在旁哭道:「相公此時還不說明,真個就不念老安人在家懸念麼?」顏生一聞此言,觸動肝腑,又是著急,又慚愧,不覺淚流滿面,向上叩頭,道:「犯人實實罪該萬死,惟求相爺筆下超生。」說罷,痛哭不止。包公道:「還有一事問你。柳金蟬既已寄柬與你,你為何不去,是何緣故?」顏生哭道:「哎呀!相爺呀,千錯萬錯在此處。那日繡紅送柬之後,犯人剛然要看,恰值馮君衡前來借書,犯人便將此柬掖在案頭書內。誰知馮君衡去後,遍尋不見,再也無有。犯人並不知柬中是何言詞,如何知道有內角門之約呢?」 包公聽了,便覺了然。只見差役回道:「馮君衡拿到。」包公便叫顏生主僕下去,立刻帶馮君衡上堂。包公見他兔耳鶯腮,蛇眉鼠眼,已知是不良之輩,把驚堂木一拍,道:「馮君衡,快將假名盜財、因奸致命,從實招來!」左右連聲催嚇:「講!講!講!」馮君衡道:「沒有什麼招的。」包公道:「請大刑!」左右將三根本望堂上一撂。馮君衡害怕,只得口吐實情,將如何換扇,如何盜柬,如何二更之時拿了扇柬冒名前去,只因繡紅要嚷,如何將她扣喉而死,又如何撇下扇柬,提了包袱銀兩回轉書房,從頭至尾,述說一遍。包公問明,叫他畫了供,立刻請禦刑。王、馬、張、趙將狗頭鍘抬來,還是照舊章程,登時將馮君衡鍘了。丹墀之下,只嚇得柳洪、田氏以及顏生主僕不敢仰視。 剛將屍首打掃完畢,禦刑仍然安放。堂上忽聽包公道:「帶柳洪。」這一聲把個柳洪嚇得膽裂魂飛,筋酥骨軟,好容易掙扎爬至公堂之上。包公道:「我把你這老狗!顏生受害,金蟬懸樑,繡紅遭害,驢子被殺,以及馮君衡遭刑,全由你這老狗嫌貧愛富而起,致令生者、死者、死而復生者受此大害。今將你廢於鍘下,大概不委屈你哭?」柳洪聽了,叩頭碰地,道:「實在不屈。望相爺開天地之恩,饒恕小老兒,改過自新,以贖前愆。」包公道:「你既知要贖罪,聽本閣吩咐。今將顏生交付與你,就在你家攻書,所有一切費用,你要好好看待。俟明年科考之後,中與不中,即便畢姻。倘顏查散稍有疏虞,我便把你拿來,仍然廢於鍘下。你敢應麼?」柳洪道:「小老兒願意,小老兒願意。」 包公便將顏查散、雨墨叫上堂來,道:「你讀書要明大義,為何失大義而全小節?便非志士,乃系腐儒。自今以後,必須改過,務要好好讀書。按日期將窗課送來,本閣與你看視。倘得寸進,庶不負雨墨一片為主之心。就是平素之間,也將他好好看待。」顏生向上叩頭,道:「謹遵台命。」三個人又從新向上叩頭。柳洪攜了顏生的手,顏生攜了雨墨的手,又是歡喜,又是傷心,下了丹墀,同了田氏一齊回家去了。此案已結。 包公退堂,來至書房,便叫包興:「請展護衛。」 你道展爺幾時回來的?他卻來在顏查散、白玉堂之先,只因騰不出筆來不能敘寫。事有緩急,況顏生之案是一氣的文字,再也間斷不得,如何還有工夫提展爺呢?如今顏查散之案已完,必須要說一番。展爺自從救了老僕顏福之後,那夜便趕到家中,見了展忠,將茉花村比劍聯姻之事,述說一回。彼此換劍作了定禮,便將湛盧寶劍給他看了。展忠滿心歡喜。展爺又告訴他,現在開封府有一件緊要之事,故此連夜趕回家中,必須早赴東京。展忠道:「作皇家官,理應報效朝廷。家中之事全有老奴照管,爺自請放心。」展爺便叫伴當收拾行李備馬,立刻起程,竟奔開封府而來。 及至到了開封府,便先見了公孫先生與王、馬、張、趙等,卻不提白玉堂來京,不過略問了問:「一向有什麼事故沒有?」大家俱言無事,又問展爺道:「大哥原告兩個月的假,如何恁早回來?」展爺道:「回家祭掃完了,在家無事,莫若早些回來,省得臨期匆忙。」也就遮掩過去。他卻參見了相爺,暗暗將白玉堂之事回了。包公聽了,吩咐嚴加防範,設法擒拿。展爺退回公所,自有眾人與他接風撣塵,一連熱鬧了幾天。展爺卻每夜防範,並不見什麼動靜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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