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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二回 訪聖主信傳虞帝廟 收俠客梟取燕朝使(2)


  知星大喜,就將唐帝師創都濟南,要求建文皇帝複位;四人各分六省,潛訪行在的話說了一遍。綽燕兒道:「如此,卻用不著我輩,就此告退。」知星道:「請住!我等所去地方,久矣皆屬￿燕,設有不測,性命難保,那裡還講訪求君父?」便激他一句道:「汝若真有義氣,竟與我二人同行,緩急相助,生死一處,方不虛了你兩年在暗中追隨的意,是乃烈丈夫所為也。尊見若何?」綽燕兒大叫道:「我只道不是件斬頭瀝血的事,說個用我不著,那裡曉得其中委曲!就此執鞭,願同生死。」

  霍爾拜倒在地,知星、公望連忙答拜。三人痛飲達旦,一同起身。

  又走盡了沅陵、黔陽地方,轉入粵西界上。公望曰:「此地瘴病甚重,大約聖駕未必到此。我們只在桂、柳二郡蹤跡一遍,竟至滇南何如?」知星曰:「我意亦然。」行至融縣虞帝廟前,公望曰:「試祈舜帝一簽,看其兆如何。」三人再拜默禱畢,抽得二十七簽雲:

  天上紅雲散不歸,蠻煙瘴霧撲人衣。
  要知西竺來時路,龍馬曾隨彭祖飛。

  知星與公望看畢,正在疑思間,突然有一武官,隨著數人步進廟門。知星等一時回避不及,站立於旁。那武官就舉手問道:「列位中有程姓的麼?」知星見他氣概軒昂,言詞忄亢爽,不像個奸險的人,就應道:「不知貴官問姓程的有何緣故?」

  那官員道:「我是慶遠衛彭指揮,有公事過此。偶問一聲,看個朋友的數兒,應驗不應驗,非有他意。」知星忽想著簽訣上「彭祖」一語,慨然應道:「小子就是姓程。」彭指揮道:「你今尊公台諱呢?」知星一想,生死有命,遂道:「是第六十四卦,去上一字。」彭指揮聽了,連忙施禮。席地坐定,叱退了左右,並不再問知星名諱,亦不問及公望、綽燕兒等姓字,但說:「令尊遇著我時,雲於某月,當在一古廟中,邂逅三個人。內有我長子,煩寄信說『隨駕平安』四字。」言畢,即立起身。

  知星、公望疾忙扯住道:「若遇我父,必見我君,求賜指示。」彭指揮道:「你到慶遠府西竺寺去問,自有分曉。」徑出了廟門,跨馬揚鞭,如飛而去。

  公望曰:「不亦異乎?虞帝簽訣,不意是這樣應法!」就星夜徑訪至西竺寺。寺中有個百餘歲之老僧,號曰「小盧僧」,乃宋朝「老盧僧」之法派,戒律精嚴,為法門推重。知星一見心喜,遂將彭指揮所言拜問。盧僧道:「相公何人?」知星實告曰:「是隨建文皇帝程道人之子。」盧僧愕然曰:「前有一異僧至此,彭指揮來饋蒸羊,並獻金帛。那異僧以所乘馬酬之,忽化龍騰空而逝。此僧一行四眾立刻就起身了。阿呀!阿彌陀佛!法門三寶之幸,那裡知道皇帝降臨呢廣知星盤問:「何方去了?」盧僧道:「山衲何人,肯向我說!」

  知星等俱各悵然。因此在粵西八郡,處處搜求遍了,方道黔中,入雲南。知星謂公望曰:「滇中東至曲靖,南抵車裡,西極永昌,北盡麗江,幅員數千里。昔阿育工構造蘭若二十,茲土後半,曆有禪宿藏修,我等須細細訪之。」公望曰:「聞得說帝有意來依沐西平,未知果否?」知星曰:「西平侯府正在阿育國王之故地,今宜先去。」訪有半月,絕無音耗。又至趙州昆彌山。望見懸崖峭壁之間,有條獨木橋,粗細僅如拇指。

  一樵子疾趨而過,知星異之,呼問曰:「君得非天仙乎?」綽燕兒遽向前曰:「什麼天仙?我亦能走!」就在橋上走了兩回。

  樵子大驚,說:「前者皇帝到此,可惜你不來走與他看看。」知星、公望亟問:「是那個皇帝!」樵子說:「說來你們亦不信,那皇帝卻是個和尚。」公望又問:「而今到那裡去了?」樵子說:「一行四人,在我家過了夜,看換了新橋。聞得要往什麼獅子山去,看活獅子哩。」知星又問:「怎麼是換新橋?」樵子手指著橋說:「這條獨木橋叫做仙橋,乃天生的異木,比鐵還勁。

  每月望夜,此橋忽沒有了,清晨又是一條新橋,橋形一般樣的,總也不曉得其中緣故,前日皇帝問我,也是這般告訴了,他說什麼月裡吳剛仙人造的哩。」知星再要問時,樵子已飛步登峭壁上去了。

  於是亟尋至武定府。問獅子山,卻在和曲州;到州去尋時,在城西十裡之外。其山壁立千切,攀援而上,並無禪院。看官要知道,建文皇帝棲于獅子山岩,前後幾三十年,今有遺庵日「隱龍」,尚留帝像。土人伏臘祀之,則知樵夫的話倒是真的。

  大約先來相視,後乃結茅於此,適與知星等不相值耳。三人又甚惆悵。及尋遍了一十九郡,返無蹤影,仍回至大理。在西平侯府前過時,人眾雜遝。聞喝殿而出,有三個官員:兩個穿紫,一個穿竹根青,皆五雲紅絲袍,坐著綠油絹幔、四面亮榻的大轎,前面各打著一柄黃績子深沿大桑知星猜個八分,隨向龍首關外,尋了個僻寓,謂公望道:「适才沐府中出來的,乃京僚也。記得嵩嶽廟中二松道人之言乎?」因向綽燕兒道:「汝於今夜去尋他三個的寓所,探聽探聽。若是也尋建文皇帝的,把他三個盡行殺了;若不是,且莫殺他,回來相商。」綽燕兒道:「適我在沐府門側首人家問過,正是要尋建文皇帝的,宿在公館五日了。我要去把他一行人盡行斬草除根,恐二公膽怯,所以不說,原打算悄悄去的,如今不妨明明的去了。」知星大喜,與綽燕兒把了盞。到更盡時,綽燕兒騰身屋簷,忽爾無蹤。

  二人坐到三更,見燕兒推扉而進,解下腰間一皮袋,拎出個血漉漉的人頭來,說:「我雖殺了六人,卻殺不著那兩個衣紫的。造化了他!」公望問:「莫非那兩個不同住麼?」燕兒道:「有個緣故。這個住在樓上,我去先到樓簷邊,自然就先殺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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