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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回 埋骨骸巧遇金不換 設重險聊試道中人(4)


  不換將遇蟒逃生,因天色已晚,始敢到此,苟延片刻,「若早知是老嫂的住宅,我便拼命往前路去了,望老嫂恕罪。」

  那婦人聽罷,粉面上落下淚來,將手中布袋放在地下,讓不換坐在炕上。自己也坐在一邊,說道:「我男人日前打柴,也是與那條蟒相遇,被他傷了性命。客人是有福的,便逃得出來。」

  不換道:「原來如此。老嫂適從何來?

  婦人道:「我男人沒了,連日柴米俱無,我又無父母兄弟,今早到表舅家借米,懇求到日落時候,方與我半袋粗米。此身將來,靠著那個?」

  說著,又淚痕亂落。不換道:「老嫂若住在平川,便可與富戶做點生活度日,這深山中,不但婦人,便是男子,也獨自過不來。我不怕得罪老嫂,何不前行一步。」

  婦人道:「我也久有此意,只是婦人家,難將此話告人。」

  說罷,做出許多嬌羞態度。好半晌又說道:「似我這樣孤身無依客人若有個地方安插我,我雖然醜陋,卻也不是懶惰人,還可以與客人做點小生活,不知客人肯不肯?」

  不換道:「我若不是做了道士,有什麼不肯?」

  婦人微笑道:「你只用將道衣道冠脫去,便就不是道士了。」

  不換道:「好現成話兒!我與其今日做世俗人,昔日做那道士怎麼?況我四海為家,也沒安放老嫂處。」

  婦人聽了,便將面孔放下,怒說道:「你既然願做道士,就該在廟內守著你那些天尊。三更半夜,到我婦人房內做什麼?就快與我出去,喂大蟒去!」

  不換道:「便喂了大蟒,也是我命該如此,我就出去。」

  跳下地來,卻待要走,被婦人從背後用手將衣領揪住一丟。不換便倒在炕上,扒掙起來,心裡作念道:「不想山中婦人這般力大,虧他還是個嬌怯人兒;若是個粗蠢婦人,我穩被摔死了。」

  婦人又道:「你不必心中胡打算,任你怎麼清白,但你此時在我屋內,我一世也不得清白了。」

  說著,便將被子展開,向不換道:「你還等我與你脫衣服麼?」

  不換道:「我到不意料你們山中婦人,是這般爽直,毫不客套!怪道獨自住在此地,原來是等野羊兒的。」

  說罷,又跳下地來。婦人大怒道:「你敢走麼,你道我摔不死你麼?」

  不換道:「完了。」

  又見婦人神色俱厲,心上有些怕他,沒奈何,複坐在炕上,兩人各不說話。好一會,婦人換做滿面笑容,到不換身邊,放出無限的媚態,柔聲豔語,百般勾搭。不換起初堅忍,次後欲火如焚,又想起對於冰發的誓願,自己也無可擺脫。每到情不能已處,便用手在自己臉上狠打,打後便覺淫心少歇。婦人見他自打,卻也不阻他。過一會,又來纏繞。這一夜何止七八次?直到天明,婦人將不換推出門去。

  不換和脫籠飛鳥一般,向前面嶺上直奔。剛走到嶺下,一抬頭,見嶺頭有兩隻虎,或起或臥,或繞著攀道跳躍。不換道:「怎麼這條路上與先大不相同,蟒也有了,虎也多了。」

  在嶺下等了有一個時辰,兩虎沒一個肯去。再看日色,已是辰時左近,又想道:「日前冷大哥言修行人每到要緊關頭,視性命如草芥,我今午若不到碧霞宮,冷大哥也未必怎麼怪我。只是我初次跟他學道,便先失信於他,且我又自己說過『不要命』的話,等這虎到幾時?吃便隨他吃去。」

  想罷,放開膽量,一步步硬上嶺來。也不看那二虎的舉動,只低了頭走路。既至走到嶺上,四下一望,那兩隻虎不知那去了。不換心喜之至,下了嶺,與老道士眾人話別,交了器物清單。

  到碧霞宮時,日已午錯。城璧正在廟外張望,看見不換走來,大喜。不換道:「昨日今早,幾乎與二哥不得相見。」

  兩人入廟,同到客寓。於冰滿面笑容,迎著不換說道:「著實難為老弟了,好,好。」

  不換心內驚訝道:「難道他已知我遇蟒、遇虎等事了?」

  於是和董公子大家禮拜就坐。城璧道:「怎麼此刻才來?」

  不換將途間所遇詳細訴說。城璧笑道:「你這一說,我更明白了。」

  話未完,於冰以目示意。城璧不敢說了。

  不換又問,城璧道:「我是和你說頑話。」

  自此三人日遊覽山水,也有與董瑋同去的時候。於冰又著城璧傳與不換導引呼吸之法,只因心懸朱文煒主僕,二鬼尚未回來,只得在泰山等候回音。

  正是:
  埋兄同返煙霞路,古刹欣逢舊日人。
  設險中途皆解脫,喜他拼命入仙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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