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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回 變成法補全成法 戮貪員懲勸貪員(4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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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人道:「商奴也。商人與書吏親接者稀,每逢事件必經商奴。凡書吏所索止於十,而商奴悉商人之底裡,視商人之緩急,窺商人之意思,則轉加倍獲,及與書吏止於一二。多有商人例給書吏之資,商奴視書吏之懦弱者,則減而又剝。漸至假商人暴狠之名不給而肥己矣。書吏嘴怨,商奴亦偽辱駡商人,不察商奴之猾,認實商人刻剝矣。猶有書吏並不索費事件,商奴亦假書吏之名,恐嚇詐取而入囊矣。以至商人無不受累,書吏無不吃虧;無有不恨書吏之商人,無有不怨商人之書吏。於是書吏苦而商人困,商奴日增月盛過於商矣。足下不信,試視商奴,則羅綺輕裘,高梁大廈,甚則婢僕成群,侵奪商業;書吏則布素藜藿,蝸室茅簷,甚則為傭餬口,鵠結斷炊。」 廣望君道:「商奴皆如此之欺偽刁狠乎?」 客人道:「若非桀黠,安能一人羅攬數十家,兼數十人之事乎?然亦賢愚不等,茲特言其甚者耳。」 文侯道:「商人恨書吏勒索,皆為錯謬;書吏怨商人刻剝,亦屬差訛:不知皆商奴於中為奸也。然書吏亦有富侵商業者。」 客人道:「此則百中之一二,亦由代為商奴之事而然者,非如商奴之無不溫飽也。」 文侯道:「現在砂法調劑如何?」 客人道:「乃欲引年而略有進步耳。」 廣望君道:「何至如此?」 客人道:「調劑之法,除輕成本使民樂食而岸暢銷,再無善策。原有歌訣,索性奉告。訣曰: 官價高昂私路開,價昂增費使然哉。 官廉費減輕成本,食賤私虧自不來。」 廣望君道:「詞簡而意括,釜底抽薪之論也。」 文侯道:「甚蒙教益。吾等雖曾業此,實不知有如許訣竅。敢問進口另有陸路否?」 客人道:「可問艄公。」 旁邊水手道:「進口過蜒蚰渡,由小河口進通明關,逾上港,出藕塘,便是大荷邑玉砂岡了。」 廣望君道:「我們由這條路去訪訪也好。」 水手道:「這卻不必。他處猶可,這條路,樊將軍盤詰認真,私砂斷絕了。」 文侯道:「如何禁得住?」 水手道:「且先出示曉諭,三月為期。販私自首者,蠲祿給本,令其改業。巡緝兵丁限二月為期。二月之後被人所首及經訪覺者,以軍法從事。三月之後,販私被獲者拘禁,令舉首二人而拘禁之,始刺字放歸。巡兵既遵軍令,販私者豈複敢行其境?」 文侯道:「客人先說嚴法不能禁止,如何此處禁止了?」 水手道:「樊將軍號令如山,也只禁得這帶路途。亦因平日並不減剝軍糧,而所入之祿又皆周濟四窮及軍士之緩急。所以言出法行,何嘗戮及軍士,拘及人民哉?」 文侯嗟歎不已。 第三日,抵思賢港,即有牙行爭前迎接。文侯還舟資飯價,梢公辭道:「二位貴客都系同道,將來交易正多,纖微小事,何須破費?」 廣望君道:「後會再容罷。」 乃別眾客,謝船家登岸。牙夥擔得行李,引導進店,款待請上。牲口房租、堂食騾腳,俱不須會鈔。次日,半天上玉砂岡入行,主人姓苑,殷懃款宴,問系辦往何處營銷,何時收買,其數若干,好備應用各件。文侯道:「還有水路同伴,待他到時,議定照會。」 行主便不復問。 乃借遊玩為名,在岡左右周流訪察,賢愚盡知。再顧衛到大荷邑,果然禮儀衣冠,但惜俗習糜侈,務虛而少崇實。步過道德祠,升堂瞻仰,羽士認為砂商,殷懃領於各處眺覽,後上百尺樓,觀東南半邊,千峰萬巒,環回矗聳。羽士道:「其中即系玉砂岡。」 文侯問道:「聞玉砂岡原系荷花形,何以此地名大荷邑?莫非以管轄玉砂岡而名麼?」 羽客道:「不然。玉砂岡乃承露之荷華,大荷邑乃倒地初出水之蕊,同發脈於藕塘邑之藕節嶺,中腰雙股垂脈結合一山,複從兩角分落,一結玉砂岡;一結大荷邑。」 因指點花葉形勢,惟蕊形逼近,反似依希見祠內幽靜,因賃移居。再問羽士巨商大賈,羽士道:「大商姓奚姓蒙最有名望,為邑中岡上眾所敬畏。」 文侯道:「辦砂事務可在行麼?」 羽士道:「小道雖常與商賈交結,而運籌握算卻非所習練。東邊丹房內,現有老商作寓,欲知砂務,須細詢之。」 文侯道:「甚善。敢煩介紹!」 羽士道:「不妨徑往。」 三人下樓,轉到丹房,只見有個五旬上下年紀者,據案檢閱簿籍,後面站著兩個家人。羽士趨上道:「新寓二位客官,特來拜訪。」 那商停手出位,禮畢道:「客長貴處高姓?」 文侯道:「某等姓韓,家住雲平嶺。尊客貴姓?」 客人道:「小子姓龍。敢問到此何干?」 羽士代答道:「欲辦官砂,因諸務不諳,是以驚動起居,拜求指示。」 龍商笑道:「奉勸早回罷。小於世業於中,昧於見機,漸致消乏,寸土無存。客長一切茫然,外行鑽入,自應加倍吃虧,徒將本折何益?」 文侯道:「若如尊論,砂莫能辦矣。如何經營者不絕人也?」 龍商道:「有種世業根基,各處鋪擺,不得更變動移。消乏而後,已有種可去可留,則在見機耳。今貴客既另有生涯,當錢糧瞞上私增之時運行,止有折本,姬獲利益。所以奉勸早回。」 文侯道:「蒙高誼指教,銘勒五內。但國家每歲額征無所同異。聞近捏名苛征,加而又加,無一定數,以致報銷成本,俱屬虛文。不知系奉島主之命加,系奉當事者之令加?」 龍商道:「若奉島主之命加,即可添入成本,計本銷售,有何大害?而今乃為首數商承顏順意,設立名色,加派眾商,以媚於當事者。然後趁火打劫,猶狐假虎威,遇事則嚇詐弱懦,小商安不消乏!」 文侯道:「何為設立名色?」 龍商道:「或借公名,或借商名。」 文侯道:「何為公名?何為商名?」 龍商道:「借公名者,借公事大工以為名,斂商脂而入橐;借商名者,借培植各商空匱以為名,支藏努以入橐。」 文侯道:「貴客誤矣。借大工聚斂而入橐,事屬可信;若借培商以支入橐,藏內豈不空缺?」 龍商頓足道:「若藏內空缺,與商成本何干?惟借商名支出肥己,而勒商捐納補完,皆系虛借實還,所以大受虧累耳。」 文侯道:「又有大不解處:帑非商領,商如何甘完?」 龍商道:「支帑之時即勒眾商具領。商既具有領結,安敢不完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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