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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回 變成法補全成法 戮貪員懲勸貪員(1)


  卻說浮石寶藏中有盧生遺下切藥赤鋼刀,老島主臨死之時賜與文侯之父老相國收藏,世世守之。凡有文武大臣好究者,殺死勿論。所以包赤心看見本章並捆縛手,又想到赤銅刀,幾乎駭死,免冠磕頭,額俱碰碎,血流滿面。文侯道:「汝等有何勳勞,受主上尊爵厚祿已屬過分,乃不思謹慎小心以報涓埃,惟圖快己私欲,滋生事端,罔顧國祚,是甚道理?汝等之於國家,猶蠹之於木:安分守己,木存而蠹命亦長;若肆其蛀力,木倒而蠹將焉附?汝等看往古亂國賊臣,國家敗壞,有幾人得所善終?今世子即或兇暴屬實,亦只有規諫,去其左右引誘為不善者。奈何無半點形跡,而誑捏煽惑中宮,造謀廢立?罪豈容誅!稍寬汝等,終為禍根。左右可盡綁去斬訖,以絕萌孽!」

  兩邊捆綁手齊聲向前,哪裡仍由他們懇求,立時剝卸。

  只見門官奔人稟道:「廣望君銜命到來。」

  文侯慌出迎接。廣望君升堂傳諭道:「主上以客卿辭雙龍封士,命速隨君侯前往勸受。」

  文侯道:「君禮臣謙,真可喜也。」

  廣望君見堂下五人精身受縛,卻認不得。只見文侯又勃然視他們說道:「客卿之才德百倍於老夫,主上雙龍封之,猶不足以酬功績。汝等無知,反借此而生離間,老夫豈如汝等之鼠目寸光乎?國家內有四鎮之跋扈,外有各處之覬覦,強兵壓境,奪去關塞城邑數十。客卿不特收復舊疆,且拓地七百餘裡。老夫加食芰頭,屢辭不獲,猶算客卿之牽帶,汝等欲使易封,是誠何心可知。」

  雙龍、天印皆國家之勁敵,殘毀邊疆,侵到猿啼、烏楓、丹鼎、滋榮,廣望君不費國家一兵一矢,召金湯等兵將,兼旬而並取之。系雙龍、天印原非國家之地,以之封客卿、廣望君,何嘗捐國家寸土!汝等知之乎?」

  五人皆在地下磕頭,齊道:「某等愚鄙未聞,君侯訓誨,今日始知天恩確當。從茲洗心滌慮,再不敢複蹈前愆。」

  廣望君問道:「若輩所犯甚事?」

  文侯道:「犯的事大著哩!」

  乃將謀為易儲,並賜守赤銅刀,今欲先斬的緣故一一說明,廣望君方知系余、包等五位奸人。只得勸道:「主上也須奏參。現在輦轂之下,非遙遠可比。請君侯斟酌!」

  文侯道:「且押進朝。」

  五人又泥首道:「求君侯海涵,全中宮體面。大忠等情願保大世子,如有短長,俱惟某等是問,務求恩宥!」

  廣望君又再三解釋,文侯指道:「今日若非幸遇廣望君,此刻已經身首分散。姑寬去綁。」

  令將賜物同扶桑露、獅爪膏帶轉繳還。五人得命,倉惶奔走。

  文侯同廣望君上殿,受命退出,看望顧庶長,病勢急危,心甚懸念。雖然放了餘大忠等,胸中只是不快,飲食減少,安車而行,九日方到,所以愈覺清瘦。當時武侯答道:「原為見貴體瘦弱,所以疑痰症又發。」

  廣望君乃將余、包等內外勾結,顧庶長憂憤以致疾篤,文侯因而掛慮成疾,逐次告訴。武侯慰道:「濟濟盈廷,豈能盡是赤心?惟在君明任賢耳。彼等這番驚駭,自必膽寒,焉能又萌故計!」

  文侯道:「奈愚多賢少何!老夫意欲奏明主上,天英雙龍既平,南北兩路猿啼峽、烏楓嶺,另調將官鎮守,召李之英、王之華入朝輔政。二人智勇兼全,亦易得心膂之用也。」

  武侯道:「雙龍、天印俱歸版圖,各島盡服,謹慎將官可勝任矣。」

  文侯道:「齊修、樊理索稱廉能。」

  武侯道:「君侯所舉甚善。不佞欲子郵往雙龍、天印,立定各事規模,未知可否?」

  文侯喜道:「如此更好。何不先且回朝,將內事經略,再詣二處?」

  武侯、廣望君齊道:「謹遵鈞命!」

  文侯大喜。

  武侯請到盤根穀、木蘭渡察看新城,文侯應允。聯轡往觀,果然依山臨水,勢障阻隘,有天塹之險。遊到三忠祠登覽祭奠。回來,文侯急欲起程,武侯留住。至次日清晨膳畢,始同出關。不覺已至羊腸峽,武侯與廣望君道:「賢弟昔日為厭途間多事,故以小術變易眉目,然雙睛突露,未免含凶。今既不愁盤詰,理應複回本來形容。」

  說罷,令廣望君暫閑兩眼,將袖於面上數拂。文侯不知所以,勒馬向前看時,廣望君蹤跡全無,卻系一位眉清目秀、態度嬌嬈男裝的美女同武侯說話,慌問道:「子郵何在?」

  武侯道:「這不是麼!」

  文侯審視道:「真正不是。」

  廣望君笑將緣由告明,文侯大笑。

  慢說當時分別,再說余、包等五人抱竄而走,見著長隨,各將物件交付。畢競發道:「寒舍後園,轉彎弗遠,諸公可歇歇足。」

  余大忠等同行進門。畢競發引到藤花苑坐下,廉勇痛哭,餘大忠咬牙道:「誓殺這老悖!」

  莊無忌道:「包大夫連日絕無片言,何也?」

  包赤心道:「素知此老倔強,前朝國舅說他忽然圓活,終難釋疑。及昨日見之,似乎可信,然彼溫和,我猶戰慄不解。今日加怪,雙目炯炯單怒瞅赤心,是什麼理?」

  廉勇道:「向來只道忠直,誰料忽變狡猾,幾乎將吾駭死!」

  包赤心道:「幾乎駭死麼?若非韓剖腹排解,還想活麼?」

  廉勇道:「他雖守先君遺刀,也還有主上在朝,我們位皆大夫,他擅殺了,豈得安然無恙!」

  包赤心道:「這個老兒執著己意,何嘗顧命?他殺了我們,將各物同廉妃諭函奏上,道我們謀儲亂國,真贓實證,即中宮亦莫能庇護,我們就到森羅殿上也無冤可伸。」

  廉勇驚訝道:「這樣說法,真虧廣望君。」

  餘大忠道:「如何算計將此公籠絡入我們黨內,方好弄手腳。」

  包赤心道:「大約亦非容易。看前年仲卿便是榜樣。」

  莊無忌道:「謀事在人,未有不謀而成者也。」

  廉勇道:「大家留心,機緣自合。」

  餘大忠道:「國舅之言最妙。且請將先時苦情訴與中宮,使知餘生出於萬死,皆系為著世子也。」

  廉勇道:「連我亦親歷其境,現在心內仍似鹿撞。若弗訴與中宮,更於何處告訴?」

  畢競發複邀登錦明艱閣賞霞蔚飲酒,廉勇滿臉愁容,餘大忠道:「國舅當思『對景且開懷,持杯莫念苦』之句。事已至此,怏怏何為?」

  莊無忌道:「聞定盟增額加玉砂二十萬簍,浮金且增,雙龍、天印加增更無庸道。專靠洲嶼小島,歲入之數能有幾何?」

  畢競發道:「莫能取之於外,則當取之於中。今器缺已死,少了掣肘之人,另保舉親信者往任,豈愁苞苴欠缺?」

  莊無忌道:「胡不仍保牛偉人?」

  包赤心微笑。大忠亦笑道:「所見相同。今偉人應到任矣。」

  莊無忌道:「如何恁快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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