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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回 定河為界大將軍封侯 指石喻心老庶長制佞(4)


  廣望君道:「凡為人好詐鄙卑,雖埋於家中及深隧地底,亦必遭劫。今三公皆忠烈之臣,百世敬仰,雖塋於懸岩龜息,亦無妨事。或有奸徒竊掘,而三公之英靈在天,且將保國佑民,豈反不能殛殺賊匪以保身耶?」

  龍街欣然從命,一造起草篷,權厝岡上。龍街帶二十名軍士守靈,余俱隨廣望君回天井。

  次日,進大營,客卿問龍遜事體,廣望君說明。西庶長道:「前日畫定疆界,奏上批回,依義擇於明日和盟,所有一切事宜須請斟酌。」

  廣望君道:「二相自不偏忒,速無庸贊詞。」

  客卿令取出兩函,乃系二相不謀而合之條款。廣望君視畢,點頭道:「二相相同,足見同心同德。」

  西庶長道:「前天欲定築壇之地,燭相議各削石壁以鐫盟詞。仍用樓船,無須另行興工。」

  廣望君道:「如此更免糜費。」

  當夜無話,次早,過天井關盤根穀到木蘭渡,黃廣多等將士擺列成陣,對岸王厚亦然。燭相令康珊請西庶長、客卿、廣望君全上樓船,燭相、杞大夫亦到。備具禮儀,告於山川神祗,磔白梟烏獍以為背義者樣。讀罷盟書,削壁鐫勒,另刻銅牌沉於河內。大小三軍藏刀解弦,楊善引兵過渡往墨麟城。兩國大臣飲酬盡歡而散。

  不說燭相回國,單說西庶長等進天井關,問得信恒殯所,設筵祭奠,令佘佑送往含葩坡,佘先鋒靈柩亦經迎到,同日合葬而各造塚。西庶長同廣望君先回浮石,客卿令龍街鎮守鐵牛谷,佘佑為副,管轄穀東、西、北各處地方,黃廣多屯盤根谷,甘淡、郭昱守渡口,雙城、蒲倜守羊腸峽,慕榮、夏奇守交紐關。

  客卿駐紮天井,改舊行宮為學校,紮平無累守競羊城,鐵柱為副,兼轄城之東、南、西各地方。諸事擬議奉上,請命定奪。又造三烈祠于天井關,以祀龍遜、信恒、佘先,請陣亡將官從祀。造孤烈廟於堆甲山,以祀時務達。百姓因利興害去,家歌戶誦。又見祭祀及時,眾心無不歡慰。

  再說西庶長回到浮石,一切奏明,島主大悅,卜吉告廟,將日前先後擒獲寇匪海鰍、鐵鷂等獻首。乃命合朝上、中、下大夫集議,封西庶長為文侯,客卿為武侯兼大將軍。以芰頭加文侯為食邑,以雙龍封客卿,以天印封廣望君——廣望君固辭不獲。並命水湖齎詔到天井來。客卿迎入,擺設香案,俯伏,水湖開讀詔曰:

  於戲!勳莫大於攘敵開基,勞莫著于進賢平亂。曩者朝廷多故,宵旰不遑,天賜良肱,降臨下土。肇跡于春水,儲運無艱;立法於玉砂,稽查有數。叛逆受誅,拔扈效順。已喪邊庭盡複,妙過田單;強敵心膂迎來,智逾鮑叔。雙敖一炬,膽落逃歸;天井圍成,魂銷進表。拓疆七百,增城五十,厥功實懋,大典宜崇。其以雙龍為永傳之土,武侯為世襲之封。於戲!非報嘉謀,稍酬勞瘁。先生其欽哉!

  客卿受詔,款待天使,乃修辭表,請水大夫覆命。

  旬日後,文侯又奉詔同廣望君到來,宣讀畢,再三婉勸,客卿始受。見文侯清臞,心疑痰疾舉發,問道:「君侯貴恙近日若何?」

  文侯道:「賴安太醫常時診治,平服多時。」

  武侯道:「顧庶長近日安否?」

  文侯歎道:「憂國心勞,食少骨立,恐難久于人世。」

  武侯驚道:「何為至此?」

  文侯道:「先生不睹老夫憔悴麼?」

  你道這系為何?卻另有事故。原來島主元妃生兩世子:長曰杲,次日昱。廉妃只生一女。元妃死後,廉妃愛昱而養為子。昱和柔而杲剛斷。余、包、莊、畢之流,皆安昱而懼杲,乃相與謀,順廉妃之意,欲廢杲而立昱。囑國舅廉勇浸潤,廉妃亦為所惑,包赤心卻狡黠慮道:「事須從容,現有西、顧當路,殊難率舉。必須使二老不來阻撓,庶幾有望。」

  廉勇道:「他人可以利動,這兩公殊難措手。」

  餘大忠道:「西、顧皆樊氏之婿,國舅外家亦系樊氏。須國母請兩庶長夫人進宮而善為說,或者不勞而成。」

  廉勇稱妙。複使其妻余氏入奏,廉妃應允。

  次日差內監宣二夫人。西夫人以病辭,顧夫人遵命見駕。廉妃先敘表妹妹之殷情,再慰問庶長之病勢,賜宴同席,甚相歡愜。後言世子輕躁,甚以為憂。又稱昱孝順聰明。顧夫人唯唯。廉妃遣內監護送回府,並賜珍貝。又叮囑致意西夫人,亦賜厚禮。

  顧夫人領謝歸家,將情形告訴,顧庶長驚道:「此受群小蒙蔽,欲搖動東宮也。老夫當扶疾上表,以敗所謀。」

  夫人道:「情形雖似蹊蹺,然無實跡,豈可輕動本章?猶有賞賚西府姐姐各物,要且帶去面與詳言細說,待姊丈旋都再共商議,以杜其漸,始為穩當。」

  庶長依從。

  夫人乘輿命家人持禮物進西府。西夫人迎道:「妹妹胡為厚貺?」

  顧夫人答道:「妹非貺者,乃同受貺者也。」

  西夫人詫道:「是從何來?」

  顧夫人將入宮見廉妃情形詳悉告訴,西夫人道:「我素不喜娘娘輕信外族,所以聞召極力推託。頒賜之物,妹夫人可代為如約辭卻。只說病沉且兼重聽,珍貝存下,恐有遺失,待痊癒時親身拜領。」

  顧夫人道:「謹遵姐姐命。昨日家相公聞得便欲拜本,妹子再三攔擋,請待組丈庶長回都商議而行,家相公方肯暫止。姊姊可想,朝內正人寥落,兩個老頭兒許大年紀,只思執己之見,盡命捐軀,罔顧結怨遺禍,妹子甚為憂懼。」

  西夫人道:「家相公屢勸不轉,我也只得任他。妹夫人亦無用多愁,聽之便了。」

  顧夫人道:「姐姐吩咐甚善,家相公骨瘦如柴,若姐丈庶長相見,煩姐姐代托,晤家相公只可婉言,切莫再用激烈的言語。」

  西夫人笑道:「妹夫聽妹妹的話,姐夫自然聽為姐的話。」

  顧夫人也笑起來。

  因顧庶長在床,未便久留,相別歸家,將賜西夫人之物繳上。廉妃好生不樂,探得文侯已受盟回朝,便令廉勇將原件送到文侯。先時,夫人已將辭召並托顧夫人繳回各事俱經說過,文侯正在憤怒,忽報廉勇齎賜入府,文侯甚喜,和顏相迎。廉勇備道廉妃敬意,文侯道:「老夫權存,待拙荊小愈,親自朝謝。」

  留廉勇賞鶯粟花,呼小公子出堂拜見,廉勇謙讓:「不敢!」

  文侯道:「此老夫之幼子也。老夫平生執性,得罪朋友頗多。幼子稚頑,他時望國舅教導。廉勇道:「大公子逸群英俊,現為王事勤勞;小公子頭角崢嶸,他日必成大器。如欲採取贊助,晚生愚陋,未敢承受。當代擇賢良,不負所托者囑之。」

  文侯道:「若蒙厚愛留心,老夫定當結草!」

  廉勇以為得計,辭別往餘大忠家。恰好包、莊、畢同坐談笑,見廉勇到,共問:「西老雲何?」

  廉勇將見珍貝羅列詞色,欣然留飲及囑幼子說與四人知道,餘大忠等鼓掌稱快。惟包赤心道:「雖然近理,也難深信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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