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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回 絆雄兵兩途襲敵 燔巨艦單艇擒酋(3)


  次日,前進八十餘裡,已是老蚌峽。入內,兩嶺犬牙相錯,夾著曲折深溪,只有半邊嶺腰,熔金撐木,造成棧道;若毀斷數丈,東西便不得相通。中間寬處,有白圓巨石,徑約三裡,呼為明珠墩;上面有壘無兵,舊名明珠城。龍街令虎翼左副隊長于武領兵二百把守。

  再前進,沿途與嚴惠說些槍劍,相得甚歡。又過一百六十裡,望見丹鳳谷,龍遜令龍街分兵五百先行,餘兵在後繼進。龍街依允。行到穀口,望著丹鳳城,只見一將領軍近前來,問道:「系何處來的軍馬?」

  龍街道:「奉命巡察東北一帶。」

  那將問道:「有兵符麼?」

  龍街道:「有。」

  令嚴惠將符與看。那將見著嚴惠,各相慰問,便持符回城。

  原來丹鳳守將舒涵,晨早奉到燭相國令箭,命嚴防奸細,便使副將樂康帶兵巡搜。出城遇見龍街兵馬,樂康與嚴惠俱系舊交,如何不信?舒涵視符上各事皆確,亦自出城迎道:「緣新奉令,言各處失機,恐敵暗襲,是以嚴加防察,唐突之咎,將軍原諒。」

  龍街道:「為將者理合如此。各處如何失機,小將卻不曾聞得詳細。」

  舒涵道:「只聞雙龍鐵甲馬,為鹿角軍所敗,他處卻未知。」

  龍街道:「諒系輕敵使然。小將自紺水洋行來,山路水惡,真所謂一夫當關,萬人莫進。浮石如何得到!此次巡行,實系主上多疑也。」

  舒涵請入城中。

  樂康仍領兵出穀,正搜著龍遜等,問道:「你們在此何為?」

  龍遜道:「隨公孫將軍到來。」

  樂康道:「隨軍不令進城,也應屯在濠邊,今藏於此,顯系匪人!」

  挺槍刺道:「看槍!」

  龍遜使狼牙棒撥開,鬥過五合,樂康敗陣而逃。虎翼正隊長余何能,抽弓搭箭,認清射去,正中馬後胯,忍受不住,將樂康掀上。佘佑、佘先二騎飛出擒住,軍士四散奔逃。

  舒涵正設宴款待龍街、嚴惠,家丁來報:「城外不知何處來的兵馬,將樂將軍擒去!」

  舒涵停杯,起身問龍街道:「將軍所帶兵馬,俱在城中麼?」

  龍街道:「仍有後隊未到,自家兵將,如何操戈爭戰,必是錯誤!」

  舒涵道:「古怪!小將且去看來。」

  攜鐧上馬,帶將士出城,佘佑揮雙刀迎著,鬥十餘合。

  龍遜觀佘佑抵不住舒涵,使棒向前。佘何能在旗門下認親,又發暗箭,正中舒涵左脅,翻身落馬。諸軍見主將喪命,盡行奔回。到得城下,城門已閉,龍街拊著女牆喊道:「降者免死。」

  眾軍皆投戈,倒地拜伏。

  龍遜兵到,令降兵屯於城外待遣,給資糧分散歸農。龍街開門接龍遜入城,嚴惠目瞪口呆。龍遜笑道:「嚴將軍莫怪,小將系浮石通明關龍遜,奉令襲取龜息,將軍不棄,功勞共之!」

  嚴惠道:「小將家室現居瑞麟城內,奈何!」

  龍遜道:「端麟城在何處?」

  嚴惠道:「此地斜由西去,折而南行,過蘭花岩、金魚蕩、桂子壑、畫眉嶺,始到墨麟,又名瑞麟,有七百餘裡。若由東出谷,往南挨不夜湖邊,到龜息城,西入光明墩百五十裡,便系瑞麟,約只五百餘裡。」

  佘先道:「何不徑襲龜息,得了城池,斷盡浮金歸路!」

  龍遜道:「來意原系如此。」

  龍街道:「不可。客卿吩咐到丹鳳城,探得燭隱未歸,則遙襲龜息,若是已歸,則堅守丹鳳,切勿輕動,致傷兵將。今燭隱現令各城嚴防,則系已在龜息,豈可輕進?」

  佘先道:「壯士臨成,不死帶傷,若拘拘執執,如何建得奇功!今現有符在此,若騙得入城,將軍隨後進兵,小將得便先斬燭隱,裡應外合,大功成矣!」

  龍遜道:「突有差錯,性命亡矣!」

  佘先道:「某等深受國恩,並將軍栽培,雖肝腦塗地,亦所甘心!」

  佘佑道:「小將亦願助佘先同往!」

  龍遜道:「汝二人堅執要冒此險,可領三百兵先行,相機而進,我率兵接援。」

  佘先、佘佑大喜。龍遜撥與虎翼兵三百名,正副隊長各一人。佘先欣然,訪得嚮導,傍晚出穀。行過二百餘裡,覺得愈行愈亮。佘佑道:「難道五更過了?」

  嚮導道:「龜息城下湖中有窟,大小珠蚌,夜則吐珠賽光,明亮如晝,喚作不夜湖,龜息城名為不夜城。今之照耀,皆系珠光,乃將近湖耳。」

  眾人方知,果然漸漸與日無別。來到湖邊,令眾歇下餐飽前進。

  大色微亮,望見龜息城牆。接行到得對岸,看湖約寬二十餘裡,後系層迭高嶺。前有烏金大石,踞於北邊,兩傍石爪,分入湖內;中間有個凹岩,凹中又有凸出尖圓石子,如龜藏頭伏息之狀。大石約高四五丈,城即築於龜背。兩爪上各有門,平日俱開,近因用兵,只開左首。西岸有將官盤詰稽察。佘先等到渡口,說明來歷,將兵符交看。稽察官查過,使副將送往城中,照驗回來,傳令公孫發單身進見。

  佘先昂然上船過湖,複搜檢訖,再放入城。沿街排列將士,寂然無聲。直到府前,隊伍整肅,盔甲鮮明,好威嚴氣象。佘先進到第三層門,見有一位白須尊官,端坐據案,料系燭隱,乃於階下參見。堂上問道:「公孫將軍勞苦!」

  佘先躬身答道:「奔走之勞,分內所當。」又問道:「將軍令尊系何名字?」

  佘先並未訪及,從何應答得來?支吾道:「不敢稱父名。」

  堂上道:「欒針為欒書之子,稱欒書『書』也,後見於《春秋》。今問令尊之字,便道何妨?」

  佘先道:「乍得望見威嚴,心內驚慌,記憶不起。」

  堂上道:「他事或忘,父名何至記不起?爾哪裡系公孫發,明系奸細,左右可速拿下!」

  道猶未了,兩邊將宮齊來。佘先見事敗露,便起身趕奔上堂,意欲捉住燭相。忽聞道:「著!」

  耳上已中飛鏢。料事不好,回見諸將皆有兵器,自己手無寸鐵,何能抵敵?只得躍起,撚著循邊緣子,欲翻身上屋。忽又聞道:「著!」

  飛鏢早到,將右虎口釘在椽上。急忙拔鏢,眾將鉤戈攢上,已將衣甲搭住亂拖亂扯,跌下來,拿住綁起。

  堂上老者,正系燭相國。由東南省察,因聞有反間書,便來到此,喚杞大夫往西北考核。當下雙鏢聯發,擒得佘先,與眾將道:「浮石將士如此,各處安得不敗?」

  問佘先道:「汝姓甚名誰,如何到得此城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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