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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回 妒嫉暗暗招兵馬 胡塗偏偏選將才(2)


  這太極茗,產于太極洋玄珠島,採取最難,不但為諸茗內頂尖,亦為珍寶中異物。凡飲三片,七天不寐,聚神固精氣,兼去臟腑及皮裡膜外積玻如何取之最難?這玄珠島在太極洋中,與金丹島對峙。何為太極洋?因其天造地設,于浮石、浮金、天英雙龍界洋之中,周圍九十裡,對心三十裡,中分十五裡硬水,十五裡軟水。硬水居南,軟水居北;硬水之中有島,顏色紺紫;軟水之中有島,顏色深黟,形俱圓如彈丸。

  是以組紫者紺珠,又名金丹;深黟者名玄珠。這軟水過於硬水,那硬水與洋水不見間隔,惟舟即回不的得入。每歲惟有六天硬水陷下,船始可因其勢蕩到金丹島麓纜住,方免水高退回。金丹島上產的梨棗,其樹如藤,每年抽發嫩苗,綿長無數,隨風繚繞,直如有根飛絲。那梨棗不但為果中上品,並為解渴除煩的要藥。又產先知禽,其形如鶴,有四翼,渾身毛羽各不同色,惟翅上深綠。每翼三翎,凡次日有風振起,有雨披下;凡卓立垂懸,自後數轉,是第幾翎,則知幾時風雨。

  玄珠島惟產此茗,取時則惟在不過已及之時彩制,方為妙品。若別高低,惟將片葉置於舌上,含之消化,而筋脈俱無,口內微生清澀,淡淡香津二天不止者為上。這玄珠島既在軟水之中,如何能彩?當初盧生在此經營,因弱水無法可渡,仰見有飛肱車經過,因禱 祝請下。那人于金丹島上,戲埋梨棗藤苗,飛過玄珠島盤于石上,複纏過來,往還纏繞,一道飛虹。初時膽大者手抱足交而度,始知有好茗,久則如橋穩步矣。茗候將到,各島俱來守候。

  制茗法,則頃取山頂溢出泉水制之方佳。最好之年,可得一石,次年惟五七十斤,又次年十餘斤而已。若非玄珠頂上,清泉製造,則其色赤,而無青翠光澤,置之舌上,滿口濃香,盈時即止。貯藏之法,惟用梨棗葉包裹,則愈久愈潤,清香外聞。其偽者,乃取玄珠島邊梨棗藤葉,如法製造,以賣於各處。不能別者,多以高值收貯,色雖蔥翠潤澤,然香不清而味反甜,久則朽碎矣。其茗有藤本、木本、草本三種,惟草本不常有,木本歲歲有彩,有頂泉即可造制。藤本者,生於懸岩之內,峭壁之中,採取最難,須用接布纏腰縛脅,自上倒垂而下;又要正在將壯之時制得,始為妙品。每歲採取不過二三斤,其香味色澤與木本無異,飲之有駐顏壯神、舒筋明目之功。此惟浮石、浮金島主賞用,兩葉用一匣盛之。島主賜餘大忠五葉,卻系木本,亦非輕易可得。

  當下包赤心問道:「想通明關龍遜降服了?」

  過太監道:「龍遜上削銜請罪。」

  包赤心道:「余大夫好眼力,薦得不差!」

  過太監道:「聞龍街勇捷無比,通明平服,餘者料都可定,將來古客卿勳勞高巍,余大夫功亦不小。」

  大忠諾諾,奉上滾珠三顆酬謝。

  太監別去。包赤心道:「此事如何是好?」

  大忠悔道:「不期弄假成真,想來百練、淦中、滋榮路途險阨,三處知罪浮于通明,定然死拒。」

  包赤心道:「全域已輸,初隻單車而平拔扈之強鎮,今有龍街為之用,兵精將智,羽翼已成,猶有何望!」

  餘大忠道:「這樣怎好?煩為籌之!」

  包赤心道:「事同一體,何用煩勞。」

  大忠想道:「有了,只說通明既經服罪,各鎮已知,自然照樣表請,若仍使客卿盡曆三關,恐山河險阻,多毒蟲惡獸,倘有失誤,則功敗於垂成,而通明將又生疑心。請召回客卿,三關可漸次而定也。似此說法何如?」

  包赤心道:「因其逆我,故欲除之,奏使出而立功,事尚未畢,又請召回,是先後自相矛盾也。」

  餘大忠道:「然則奈何?」

  包赤心道:「雖有妙策,未必能行。」

  餘大忠道:「有策即行,何況於妙,請教如何妙法?」

  包赤心道:「爾倒忘了麼,上年浮金郎福厚、羅多材到我國中,結為兄弟,立定章程,好事雖為西老兒所破,彼此猶相饋遺;後次交易,又為顧老兒所阻。前日專人來請問善策,雖緩緩回書,為今急計,只有約彼說浮金起兵外攻,再令三關內發,我們從中相機行事。」

  餘大忠道:「好計!西山、古璋、顧複雖能,如何擋住內外齊起?必定如此辦法。」

  赤心道:「通明本章批出,捺住數天,然後給發。可急修書,交親兵帶遞百結關,白兔盤詰,到彼使衛國轉送浮金,卻不好也?」

  大忠當使記室修書,選心腹家人,空身先往百結關說明,衛國接到文書,立刻令品字城守將給船。

  且說浮金與浮石,只隔二百餘裡洋面,島主姓田氏,乃田榮之後。自田橫死時,島內五百壯士聞知,齊心殉難。田榮有子,年始五歲,乳母易氏見諸人盡死,歎息道:「死者固為義士,而于國祚更須籌謀。田氏只存一脈,吾當撫之。然此島似不可居,當更擇地而隱。」

  乃收拾器用資糧,邀眾義士母子妻女,共上海船,祝天開行,聽其自止。順風飄到浮山,見浮石人口眾多,男女不便,乃複到浮金山住下。這浮金地方,東西四千五百里,南北七千五百里,山川土石,俱似金紫,故名浮金。子女匹配,漸次繁盛。田氏世為君長,便以浮金為國。

  第六代傳至田棘,為人聰明,志大好興,相國燭隱,每每進諫,無如佞幸在側,一傳眾咻,終屬無用。佞幸之首,一曰郎福厚,一曰子直,專以謅諛逢迎,位至崇階。福厚爵居上大夫,封辟陰侯,子直官居中大夫之職。二人結踞為奸,又有羽翼柏舉、羅多材、鐘受祿、錢說、單風、稽成等居列要職。郎福厚因浮金主志大,朝夕進計,欲併吞浮石,使周圍大小三百六十九島嶼盡行臣伏,奇珍異寶無不備充藏庫。浮金主聞其議論,欲熾心動,言聽計從,貪圖浮石之意漸盛。

  當時相國燭隱諫道:「浮石大國,君禮臣忠,兵精糧足,有何可乘之隙?近又得古璋,洵系真才。本國尚無西山、顧複之匹,誰當古璋?惟宜保守境界,厚往薄來,使無詞可責,方免喪亡。今彼安靜,本國反欲開端,臣未見勝算也!」

  子直道:「相公所見雖系老成,奈浮石恃強太甚,因我需彼玉砂,故加其征,近又作法,稽查嚴緊,若非交通余、包,彼僅如舊數放砂出境,我國軍民受害無窮矣!」

  燭相道:「彼立法稽查杜私,乃裕國也。若禁止不入我國,則系彼過;今照舊給發,無罪可稱;若因子不足,則當往聘請增。生齒日繁,食用應廣,亦無不應允之理,何須動兵?」

  浮金主道:「兵事國之武備,亦當勤加精眩相國所言修聘請增,最為善處,若彼不正,出師自名矣。」

  子直奏道:「舊數雖屬不敷,但而今買通余、包,來砂已自足用,無須更增,請而不允,系取辱也,允而照數征貝,則費益重矣。惟當得釁而入,取得玉砂岡,方為省費足國之上策。」

  燭相道:「我往攻難,彼坐守易。況彼強我弱,彼實我虛,彼直我曲乎!玉砂岡必不能到,且大耗國家矣。兵端既開,恐我欲止而彼反不依,其時悔之無及也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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