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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回 妒嫉暗暗招兵馬 胡塗偏偏選將才(3)


  浮金主道:「相國所言穩當,且使往聘請增,彼如不允,然後相機而行。此事郎大夫可走一遭,並多帶精細畫工,暗圖其山川形勢。」

  燭相奏道:「老臣願往。」

  郎福厚道:「主上已差福厚,相國不必輕勞。」

  燭相道:「大夫年輕未必諳練大體。」

  浮金主道:「朝廷多事,國相豈可輕離。且使福厚先走這遭,或弗克濟,再煩主涉。」

  燭相道:「中大夫常安手不釋卷,畢立練達時務,使一人為之副,遇事商議,免致乖張。」

  浮金主命常安偕往。常安辭道:「主上以臣為堪驅策,則獨往臣,以福厚為可使,則用福厚。」

  浮金主道:「畢大夫若何?」

  畢立奏道:「常大夫非辭君命者,特恐同行,意見相左,有辱君命耳。主上委臣,臣何敢辭!郎大夫聽臣之言,或有乖誤,臣任其過;不聽臣言,請毋責臣。」

  浮金主道:「畢大夫亦似不願口氣,郎大夫前往,必須細心。」

  郎福厚道:「中大夫羅多材見識深遠,臣願請命為副。」

  浮金主應允道:「卿可速回,毋勞寡人懸望。」

  燭相道:「羅多材雖小有才,然非使于四方之選,竊恐福厚恃之,更壞事耳。」

  浮金主又命郎福厚至座前,叮囑道:「必須相機善辦,不可有誤,使廷臣笑寡人也。」

  福厚躬身領命。浮金主令中大夫海淮修書,璣珠庫司發給禮物交付福厚、多材。

  二人領旨,各回家收拾私貨,擇集車馬需用人役,吉日起程。郎福厚問車夫道:「本國往浮石,大道之外,仍有幾處徑?」

  車夫道:「雖有三處,可行者惟中路,皆羊腸鼠道,爺們不能行。」

  郎福厚道:「何也?爾姓甚名誰?」

  車夫道:「小人姓馬名頤,少壯曾經吃盡辛苦。爺們動須乘車,今此二路,空手猶難,安容乘坐!」

  羅多材道:「我們從中行罷。」

  郎福厚道:「原要備知隘塞,我們須左出右入。」

  馬頤道:「如此不必用車。」

  多材道:「且到其間再看。」

  馬頤道:「敢問從左出右入?」

  福厚道:「哪邊最險難行?」

  馬頤道:「左邊險於右邊,右邊難行於左邊。」

  多材道:「險與難行,有何分別?」

  馬頤道:「險處雖難行之路少,難行處行處雖險稍平,而難行之路多,所以謂左邊險於右邊,右邊難行於左邊。」

  福厚道:「我們從哪條路走好?」

  羅多材道:「先從險路行,往左邊罷。」

  馬頤照會各車進發。

  四天出界過洋,到浮石岸邊,上波見前面一帶沙堤,望之無際,問車夫:「是何地名?」

  車夫道:「此乃飛沙提,有二十四裡寬,或內或外,隨風動移。在堤下通風來時,惟有焚雞毛以助之,則勢愈大,沙俱飛過,到風息時,如雲蓋牆倒,擁壓下來,雖千軍萬馬,皆遭活埋。若到得堤上,風始起發,就不怕了。」

  眾人聽得,心慌恐懼。多材道:「可曾帶得雞毛?」

  各車俱回「無有」。

  馬頤道:「可有黑狗皮?」

  又回:「未帶。」

  馬頤道:「如何都不備矣?」

  眾車夫道:「原未打算行堤。」

  多材問道:「要黑狗皮何用?」

  馬頤道:「風若起時,焚而揚之,便可止息。趁此刻未起,快趲行罷!若待風到,全夥俱無命也!」

  眾人聞之,勉力向前,無奈沙多沒腳,要速偏遲。車重陷下更深,推也不能推動,須數人共扶而行。來到堤上,歇息片時,再齊起身。行過十余裡,聞得車夫喊道:「風來也,可旋轉身來,風來也!」

  眾人慌將身子旋轉,回顧平地,沙堤如潮,湧起倒下,後面又來,前面複起。腳下松泛,地若載不住人,漸漸刮低,後面沙又齊蓋下來,站不穩者為之壓倒,口鼻氣息俱難得通。片刻又飛起去。約半個時辰,腳底始覺堅實。風勢平定,再看一片光地,沙提卻在面前。羅多材道:「今日僥倖。」

  馬頤道:「若不是趕到堤上,又未帶得雞毛狗皮,此刻俱葬于沙中了。」

  眾人將衣裳擻抖,車夫道:「做什麼!這系神沙,何得存留!」

  再細看時,卻也作怪,通身不但無沙,連灰亦絕痕影。

  福厚命催趕向前,土堅好行,車疾騎速,早到青錢山下。但見峰巒俱系黑色,半山中間,有塊光平如削青圓石壁,約十丈,中有方洞,寬僅三尺,往來行人俱要從此經過。馬頤道:「小車到此,俱不能行。」

  多材命將各物搬下,捆紮成包,車騎棄於山下。彎腰進洞,迤邐五百余步,方得出口。望見遠遠高山插入雲霄,兩旁峻嶺如翼展張。郎福厚道:「好高山也!」

  馬頤道:「再高些也要到腳下來。」

  郎福厚道:「難道也要爬過此山麼?」

  馬頤道:「行到前面便知。」

  眾人或載或負,走有二十餘裡,始下青錢山。

  又行四十余裡,峻嶺已在面前,腳底便是深溪,約寬三四十丈。多材道:「到何處上渡?」

  馬頤道:「還未造渡船哩!」

  郎福厚道:「爾這樣說,飛過去麼!」

  馬頤道:「自有分曉。」

  眾人跟著轉過彎來,馬頤指對面山下石岩道:「彼處是我們的路。」

  福厚道:「如何得去?」

  馬頤指道:「那不是橋樑麼?」

  往下看時,只見一條金鏈拖在澗中,鏈頭鎖于兩岸石上,各有盤車。

  多材道:「這是什麼橋樑?」

  正疑惑間,忽聽對面問道:「爾們何事,到此窺探?」

  遙望不見人影。再細看時,見有個弁土自洞口走到岩上,盤起金鏈,絞緊鎖定,兩手執住,蜒蚰倒行,過來盤詰。馬頤回答了,多材取出文書與看,弁士道:「國有制度,凡由此處走者,只許一主一僕,多則二僕,餘人不准。」

  福厚道:「我們朝聘,有禮物行李,三人如何得夠?」

  齊士道:「何不走大路?此處歷來如此,要帶多人,請速回罷。」

  說畢,就要渡過去。馬頤道:「且緩,我們好好商量。」

  弁士止住。馬頤轉向多材道:「此系索資耳。」

  多材問道:「此處可有官將?」

  弁士道:「有爺駐紮。此地名金線梁,又名虎尾梁,從前有橋無官,是樊庶長將橋拆毀,設此金鏈,設官把守。」

  多材取出紫貝二枚道:「微物請收,煩為我們方便。」

  弁士道:「要人盡過,不敢領教。」

  多材道:「無需盡過去,能多帶幾人,就算領情。」

  弁士想道:「有了,統共可以二十六人過去,例定一主二僕,今一正一副,即應四從,聘問禮物,累重難行,一人分為二人,十人可分二十,再多半個也不能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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