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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回 囊空不免欲吹篪 腹實何須談彈鋏(4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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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庶長道:「兵多行遲,如實須兵,臣於西邊近處調用,不致誤事。今同古璋由月月河水路日夜兼行,遲須五天,速只三天可抵。若經旱路去,須七八天方能得到。帶兵而行更費時日,速則兵疲,遲恐不足濟事。」 島主道:「但未知水湖兵敗確否?」 西庶長道:「臣不敢妄奏。」 島主道:「聽卿擇便。」 西庶長出朝,到府已晚,更衣請古璋同行。只帶親隨,名喚鐵柱,因其勇猛,令擔行李。吩咐家人毋許說往他處,乃由後門出雇只快船連夜疾行。所經州邑,宰令俱不得知。 第三日到金街鎮,拉船過去,順水半天駛到雙阜關,收帆停泊。庶長叫船家道:「可上去說系空的,客人有緊急公事,請先查放。」 船家道:「若是要快,不必做聲,這話白講,他管你有事沒事,走上去說,還要受罵哩?」 西庶長道:「請先查先放,又不得罪他,如何便罵?」 船家道:「你客人不曉得,而今督理的乃庶長親戚,關上掌管又系大來頭薦的,所以經過客商多費銀兩,那個敢做聲?客商費十分,國家不能得一分;今年國家得一分,客商要費二十分、三十分哩!」 庶長道:「何至如此之多?」 船家道:「正稅報清,各項雜費甚多,稱秤查數等俱要收費。你如查問,他再來稱查,多了,說爾匿報漏稅;少了,說爾隱貴易賤;重了,說爾以輕作重;輕了,說爾藏重賴輕。將船鎖住,再照正稅加幾倍議罰。」 庶長道:「如何不叫他先查先稱?」 船家道:「如此到無得索訛了。」 庶長走到頭上看,只見貨船俟候,查的查,稱的稱,算的算,笑的笑,罵的罵,紛紛不息,人人嗟歎。乃走上稅廳,旁邊小役叱道:「下去!」 庶長退後,望見上面坐著一人,左右又坐著四人,俱昂昂然,兩邊管稅人役躬身耳語。再看前後上下,寫的,算的,看艙的,稱的,記數的,巡察的,足有三百餘人。庶長道:「正稅國家所得幾何?商賈糜費何止十倍?百姓有限脂膏而供遊民無厭吞吸,朝中哪裡得知?傷民更甚于傷國,稽而不征,孟子有所感而雲然。」 正在這裡想,梢上喊道:「快來,快來!」 庶長走到船邊,見有查看的坐在艙中。船家道:「快送查艙禮來?」 庶長道:「並無貨物,要什麼禮?」 那查看的聽得,便出艙過去了。 船家埋怨道:「你這客人要快走,又吝得緊,而今查艙二爺去了,他船都放,我們是不動的。」 庶長道:「豈有此理?你只管放去,什麼話說,有我在此。」 船家只得也開到關口。忽然有人投下挽鉤搭住,跳下人來,將梢公扯去,把船鎖在石欄杆上。 庶長乃叫鐵柱挑了行李,同古璋行過關,向前另叫船。駛到口門,見營伍嚴肅,而不煩攪。出海過了團石島、五沙島,轉長庚塞上岸。水湖聞知,出來迎接。庶長問道:「莊大夫何在?」 水湖道:「請坐奉申。」 西庶長引古璋見過坐定,水湖道:「畢大夫、莊大夫交情素厚,畢大夫為敵所擒,莊大夫尋思報仇擺陣攻殺,萬難取勝,乃子夜半暗往劫塞。不料島內先已有備,莊大夫退回時,腿上著箭,若非眾將盡力救護,又為所擒矣。而今睡在後營。」 庶長道:「畢、施兩個怎樣了?」 水湖道:「無有音信,存亡不知。」 庶長道:「待老夫會會他來。」 水湖道:「非老庶長不能伏此猾徒?」 西庶長使人到島內傳言:「兩邊不用兵將,各出壯士單身獨戰,以定勝負,免傷多人。」 約有半個時辰,去的人回來道:「已有敵將上船渡過來了。」 西庶長吩咐鐵柱道:「汝可見機,要擒活的,不可傷他。」 鐵柱應聲而出。 庶長、水湖同到營前,古璋隱於旗後,見過來五隻船,中間桅前立有一將,頭戴束髮冠,身穿雪花袍,腳踏兕革靴,捧著兩柄銀錘,到岸上坡,緩步前來。這邊鐵柱,頭紮鋼抹額,身著烏金鎧,腳踏皮靴,持兩根鐵棍,迎向前去喊道:「來將通名。」 穿白袍的道:「俺姓王名之華,你姓甚名誰?」 鐵桂道:「咱姓鐵名柱。爾中華人到此,應當伏首求生,有多大本事,敢肆猖獗?今日叫你試試我的棍看!」 說畢,舉棍打下。王之華左錘隔開,右錘早到,鐵柱架去。 兩人連戰頓飯時候,鐵柱棍法漸緩。西庶長問古璋道:「可是你同伴?」 古璋道:「正是。」 庶長乃踏步向前,船上亦添將趕到。庶長喊道:「二人不必戰了!」 鐵柱聽得,慌跳出圈子。王之華道:「可換個有用的來?」 古璋見後上岸的正系李之英,便趨出去。西庶長回頭指向古璋道:「可認得這人麼?」 之英、之華齊呼道:「古兄在這裡了!」 古璋道:「二位賢弟辛苦。」 拱指西庶長道:「這系相國,二位賢弟可過來見禮。」 之華、之英向西庶長躬身道:「甲胃在身,不能全禮。」 庶長答道:「英豪降臨敝邑,邊人鹵莽,取咎良多,老夫特來賠罪。」 之華道:「遐方落難之徒,爭命苦衷,得蒙鑒宥,感佩不朽。」 古璋問道:「施、畢二將軍何在?」 之華道:「俱在塞中。」 庶長對古璋道:「同往島內見過二位。」 古璋道:「也好?」 四人上船詢問分散事體。進到裡面觀看形勢,卻不甚險,三山降落,中有四五裡一片平地,二岡環抱擁護。內有大池,約六七裡寬,兩道深澗匯合,隨山折迭。出口四邊菁叢藤藪,林木周遮。入到營前,諸人迎出,見著喜道:「古公來了,想得李、王二公好苦也!」 古璋答禮畢道:「船上遭擒幸脫,途逢庶長栽培,視如骨肉,從今不必動干戈,俱系通家了。可請施將軍、畢將軍相會。」 只見屏後轉出二人,西庶長看時,正系施瞻、畢志趨來參見。庶長道:「何由至此?」 施瞻道:「初時誤恃血氣之勇,取罪于二將軍,乃蒙不殺,反以客禮相待,雖然慚愧,卻無所苦。」 畢志道:「實未知咎起於濱民,致施將軍誤後,小將又誤。水大夫、莊大夫猶未得知,前來夜劫,島內已悉其詳,王將軍欲分兵埋伏,待入口時,先到營內反劫,回來夾攻。李將軍不肯道:「這般行為,仇隙愈深矣,只逐他去就夠了?」 庶長道:「如此。莊無為的腿已經受傷。」 之英道:「備有薄魯,水大夫、莊將軍未知可賞降臨?」 庶長道:「他心中猶未釋然。」 古璋道:「都應去請。」 之英具柬,命卒前往。 卻說水湖在陣前看見西庶長同古璋、之英、之華上船過島,駭然道:「這老兒今番著了道也,如何輕入虎穴!」 鐵柱在旁邊道:「他不得錯。」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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