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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回 囊空不免欲吹篪 腹實何須談彈鋏(2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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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璋心中疑團方釋,問道:「明公何為巡視河道?」 西大夫道:「敝島國勢西下而東昂,糧儲多賴於西北,挽運為艱。昔時治河失人,不見所損,至今大受其累。上河下河,猶可濟運,惟中三百六十裡,地名春水河,時常患涸。今寡君因趲運已久,到都者較之往年僅十分之四,是以命老夫巡視。不知其夫何在,前面人聲嘈雜處就是了。」 片刻車子轉出林來,見兩岸俱系挽運的縴夫。河中之水;深不足尺,淺惟淤泥,挽撐均系小船輕載,緩則鞭催棒促,泣聲與號聲相雜,競或大片號聲。古璋問道:「計淺阻幾何歲矣?」 西大夫道:「自先君阜安十年起,至今上宜高二十五年,共六十餘年矣。」 古璋道:「民夫不堪命矣!」 西大夫使禦者換二縴夫禦車,令獲從人役,止此俟候。縴夫推行甚緩,西大夫叱道:「如何恁遲?」 縴夫稟道:「腿腳疼痛。」 西大夫怒道:「誰叫你懶惰,以致鞭撻損傷。這般不急公令頑徒,死何足惜!」 縴夫泣稟道:「每天僅給二餐,初時猶得滿腹,近來只有半飽,是每天只兩個半餐,如何有力挽拽?」 西大夫道:「如此豈不誤事?」 行到前篷,另易二名,查問相同。 原來國制,大路道旁無村市處,每十裡有篷,為行人歇息,並避風雨。西大夫逢篷易禦,所言皆同。直到壩上總管內,文武官員俱來參謁。西大夫查點執事,究問刻減首從,定大辟七員,墨劓二十四員,胥役七十五人,立時處決。另易管辦。縴夫每天定九餐飽食。百姓歡呼 祝頌,如潮騰湧。再同周流巡視,見水愈涸,實難舟運,更加憂懣。 古璋見下流頗足,上河亦不乏,只因為壩阻隔,另流歸南運河。惟中三百六十裡,其溝洫涸,田禾難望收成,農民拽纖度日。揣透形勢,乃向西大夫道:「何不將上河之水放來?」 西大夫道:「如此南河亦涸,兩無所濟。」 古璋道:「不妨?先將此河及各溝澮進出之口,俱令漕完。擇壩上相宜之處掘開,放水使下,各口既經堵塞,水無耗散,諸邑糧餉,自可運上,惟多過一壩耳。」 西大夫道:「約幾天可得浮運?」 古璋道:「第一天築塞,開壩放水,第二天搬運過土河壩上小船,第三天浮送迭挽,即可抵上壩。」 西大夫道:「何謂選挽?」 古璋道:「迭挽者,短用民力,使不疲勞,乃更換替代之法也。」 西大夫道:「如何為更換代替之法?」 古璋道:「每篷備辦飯食,凡縴夫過篷,即將重船交與前篷縴夫接挽前去,而代空船回轉。是重行十裡,輕行十裡,人不覺其勞,而運倍加速。糧過壩後,仍使毋下去口所築之壩,惟將溝洫進口開開,使水入蓄,以救田禾。或不濟用,五天放一次,再二三次,南河既不致誤運,而千萬頃禾苗有獲矣。」 西大夫聽罷,大喜道:「聞所未聞。高賢下降,國家之祥瑞也!」 即選幹員辦理,拜本奏聞。果然第三日糧儲挽運到壩,上口築完,南河水勢依然如舊。陸續十天,糧儲盡行到壩,催趲上河,亦用成法。西大夫喜道:「妙哉,妙哉?老夫奏明,百天方可辦竣,今費未及百分之一,期僅十二天。賴足下指示,實非出於意中。」 即命將溝洫出水邊口加築堅實,入處堵渚之土毀去,複將上河之水放下;三天各裡鹹報已足;始令將壩照舊築好。 同古璋歸國,糧儲已經到齊。乃請古璋居於館中,再上朝覆命。島主褒贊道:「國家年久痼疾,大夫今自掃除,省無窮糜費,免宵旰煩勞,半邊脊土俱成膏腴,勳勞偉矣。樊庶長病沉已故,寡人正在慟悼,且思庶長之位難虛,卿之夙昔急國無私,只由保舉失誤,引過退位,今建不朽之績,又經樊庶長之屢請,其複爵作庶長,以白玉島為食邑。」 西大夫慌奏道:「天恩渥厚,不敢掠美,此策實非臣所建。前奉命巡視,到永通渠遇見士人行歌,音容不俗,氣象非凡,迎挽上車詢之,乃中華人氏,姓古名璋,遭颶風我漂來。與之同視河勢,教臣以築壩蓄放複迭挽救旱諸法,故得無誤,乃國家之洪福,獲遇梁棟賢才。此之諸事,皆古璋之略,臣安敢濫受恩榮?請以所賜之爵祿賜之,實為尊崇俊良,而國家興旺可佇見矣?」 島主道:「聞卿同士人共載,諒是古卿,立此功績,堪銘彝鼎。但他系異國士人,有所不便。」 西大夫道:「凡功必賞,雖仇不吝,豈可以異邦而廢政令乎?況先王由中國到此,臣祖亦系自飛肱而來,孰為浮山之人?臣愚切願任托勿疑。而今浮金現約結天英雙龍、北沙、四邱等處,其意在謀我國,若不延攬賢能,恐故勢成,猝然猖熾,庸才禦之,必致僨敗大事。」 島主道:「卿所見極是,但今西崖島為颶飄來群黨所占,恃險負隅,屢敗我師,正欲勞庶長統兵擒剿,因巡視糧運,故命上大夫水湖前往。今若更用中華之人,安知不是奸細?是以未便遽允,待平西崖之後,再行召見,酬功可也。卿其先受爵邑毋辭。」 西大夫只得拜受退朝,請古璋進府,道上朝事情。只見門官稟道:「四部遊巡請見。」 原來西庶長存心經國,每歲俸祿並先世遺積,凡親故貧寒,同濟不倦。仍多募善走之徒,游察四鄰諸國中,所以不獨境內有事早知,即敵國舉動,亦得盡悉。 當下傳喚南北東三部遊巡。為欲查問西邊事件,故先傳另外三部。只見數十雜色衣冠,上階叩首。西庶長起身慰勞。諸人各稟事情,庶長逐一聽受。再傳西部遊巡進見,如前慰勞道:「有知西崖島邊民者暫緩。」 只見三人站住,其餘各將經歷處所見告畢,陸續退出。 西庶長問道:「爾等所見事務,孰先孰後,挨次說來。」 一人向前躬身道:「小人到西部北邊紫貝島,一路察看,沿途乾旱,禾苗枯乾,不但稻無籽粒收成,雜糧俱屬難保,戶口惶惶。」 西庶長問道:「再有何事?」 那人道:「聞得西崖島邊,飄到大小船隻,未知其詳。」 稟畢退下。 第二人向前躬身道:「小人到正西等處巡察,旱勢雖稍遜於此,若再三五天不得甘露,禾苗俱無救矣。到海盡邊,見有無數小艇在島口歡呼,當問斥堠兵士是何緣故,兵士說遠遠有大船漂來,內中貨物俱可瓜分,是以眾艇喜躍,齊集守候。小人欲禁其搶,兵士道:此皆海濱頑民,不遵禮法。定例到岸即毋許搶奪,今在水中,不能禁止。再望遠處,果然有船漂來,慚近漸大。」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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