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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 食周粟不為宋臣 睹覆巢安能完卵(2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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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夜嗟歎不止。 次早起行,光義送函告道:「韓速單身定脫,幸為令弟所擒,收禁府獄,候皇上回朝,究追羽黨。」 來人又耳語道:「苗爺特問,昨所勸者,可曾回心?」 曹彬道:「再三婉導,似有轉機,但言語反復不定,意欲會到苗公處,朝夕勸諭,庶幾有濟。」 來人領命而去。曹彬道:「適間所聞如此,子郵已經被擒,現陷縲絏,如何是好?」 仲卿道:「且待弟到汴梁,再作道理。」 少間,只見那人又來,道:「苗公說老爺所見甚好,但不知仲爺可肯過去?苗公就來說話,請暫停片刻。」 曹彬道:「他為我勸得無休,頗有厭煩之意,大約肯去。」 話猶未了,光義已到,各下騎見禮,向仲卿道:「才拙事劇,不揣冒昧,欲請朝夕指示,切願降臨。」 仲卿道:「先生鴻才,夙昔欽仰,如得親炙,實為萬幸。惟有小事奉告在先。」 光義道:「請教。」 仲卿道:「先生勿言一個仕字,不佞甯為先生記室,誓不為趙氏之臣。」 光義道:「昨已聞命,豈敢食言?」 曹彬與仲卿道:「軍馬業已前行,君之行李另遣送上,不奉陪了。」 又向苗光義耳語道:「慎勿疏忽,至要至要。」 光義稱是,相別不提。 下回再說子郵姓韓名速,乃韓都指揮庶母盧氏所出。將產速時,恍惚見偉然丈夫降于庭前道:「我丕豹也,今來托生於汝家。」 隨後又有人入來道:「我裴豹也,將來托生於汝家。」 二人爭論不已。忽見簷端一位金甲神人厲聲道:「吾乃西門豹也,中嶽諸葛真君核我有功於民,特命來此托生,汝等何得冒爭!」 二人聽得,亟自盧氏鼻中入腹,金甲神人亦由口內而入。 盧氏驚醒,立時肚痛不已,只道系個三胞,直至產下,依然只有一個。長成也該豹頭環眼,燕頜彪形,卻偏形容柔弱,正像女兒。惟有兩種異相:每目有三個瞳子,腦後有九個圓骨,如三個品字形狀。自幼父母俱喪,韓通延師教之攻書,讀過冊籍,不喜複看。專好追奔馬、接弩箭、刺揉猿、弋鷹鷂為戲,以自娛。韓通乃延名師白參,教習武藝,使帶著侄子韓貫在家,攻書習武。不到二年,盡各藝之奧,其膂力與兄相似,而巧捷過之。年方十六歲,正欲將家事付與侄子,自己來京,與國家出力,平定四方。 忽有家人張二奔到,呈上文書,子郵啟視變色,與白師傅看道:「太祖、世宗事業,俱成畫餅矣,吾兄必死之!臣子殉國,亦理之常。然周朝天下,太祖得之,或未盡善,而世宗以厚澤深仁,天意豈遽絕周!所可慮者,趙黨盤結 已久,強豪皆為所籠絡,智者陳其謀,勇者效其力。卒然變動,誠不可測。然此刻何能顧得許多,惟有向前,死生非所計也。但此去若得安然,豈患無家?如果變動,命亦不保。」 指著侄子韓貫,向白師傅拜道:「韓氏只此弱息,敢懇先生帶回府上,教導成人。」 白師傅躬身扶起道:「忠臣烈士,孝子仁人,皆天地正氣,無須多慮。此刻周事已去,賢弟最宜縝密。」 子郵稱謝,乃與韓貫道:「為叔的今去赴難,凶多吉少,事勢至此,不能顧汝了。我以報國為重,汝以宗祧為重。若周家大事不保,汝他日並須誡訓子孫,切不可仕趙。」 韓貫泣拜領命。 子郵想道:「趙氏氣勢已成,哥哥料不苟生,安能望卵完於巢覆。既是家破人亡,索性將事辦理清徹,然後動身。」 乃叫小掌管洪安過來,吩咐道:「將收拾進京兩車細軟,可另選五匹好壯騾。爾帶兩個家人,小心服侍白老爺、大相公去。」 又叫掌管高義,傳請闔族人齊集。子郵道:「連年來族內未了的事,俱已補全。本府備荒規模,教化法度,矜恤四窮,各款錢糧,俱已經營敷用,無應綢繆者矣。今有國亡家喪之慘,故特請諸尊長降臨,敬將田產家資分以各位,每位贈田五十畝,白金百兩。仍有餘田,將三百畝添入家廟,敢煩於春秋祭祖之後,代速另設席筵,以祭速三代祖先。逢二月、十月,先塋煩代標掃。如蒙不倦存歿,實銘深情。」 眾人道:「族中諸件,向來都是令祖、令尊暨賢昆玉維持,誰不沾恩受惠。賢竹林遠出,逢時祭掃,應系我們的事,如何還要厚賜?」 子郵道:「諸尊長有所未悉,速此行身命且難自主,何有於家產久遠?蒙代祭掃,實為萬幸,切勿多辭。」 眾人道:「此去定然功成名就,我等權代收管,待榮歸之日,還趙就是。」 子郵道:「這也不必。」 送了族眾,又叫家內僕婢男婦齊集,每家給銀一百兩,田五十畝。僮婢各給銀五十兩。文券悉行焚毀。家人領謝訖,子郵乃命掌管陳儉等四人,收拾行李,叩辭家廟。陳儉、屠泰先行察看,高義、繆機管押行李後走。陳、屠當日動身。 次日,子郵拜別白師傅並族眾,跨上紫騮,揚鞭起程。白師傅呼道:「且住!」 子郵勒韁下馬。白師傅道:「令侄雖無賢弟磊落,而渾厚潛晦,是其所長,可以放心。賢弟諸事,已造極領,惟忍字功夫未到,須努力於此。」 又拿出寶劍一口,交與子郵道:「此劍名曰無礙,老夫得之四十年,未嘗試用。賢弟可緊藏在身邊,一者緩急不孤,二者見劍如見老夫。」 子郵拜受,上馬加鞭而去。 不說韓貫涕泣及眾族人嗟歎分散,仍說子郵曉行夜宿,趲路急切,馬不勝勞,到寄春驛另換,驛官見子郵氣度,不敢怠慢,問道:「敢請爺示尊姓,所辦何差?」 子郵道:「管他作甚!」 驛官道:「原來爺未知,而今新令嚴緊,恐防奸細冒充,俱設簿籍,登記往來姓名差事。」 子郵道:「有此緣故?在下姓韓,往都指揮府公幹。」 驛官道:「爺自何來?」 子郵道:「襄陽。」 驛官道:「樊城即系韓中書爺鄉里,爺可系中書爺本家麼?」 子郵道:「不是,快備馬來。」 驛官道:「現在上料。」 又問道:「爺既說往都指揮府公幹,如何又非中書爺本家,難道不知韓爺加贈麼?」 子郵驚道:「如何加贈?」 驛官道:「當今皇帝嘉韓爺殉國,是個大忠臣,所以特贈中書令。」 子郵道:「如何殉國?」 驛官道:「此事已久了,爺仍不曉得麼?」 子郵道:「我門路遠,所以未知。」 驛官道:「正月初旬,當今領兵至陳橋,眾將事立為皇帝。韓爺要保週期,眾將士圍住大殺,韓爺雖刺死多人,亦受重傷,當時殞命。舉朝文武,更無阻擋之人。當今登位,不見再有死節者,所以敬重韓爺,加贈中書令。」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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