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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回 南明山玩景遇饑民 西屏嶺焚祠驅孽鱷(1)


  詩曰:
  野無生稼物流遷,賑粟輸金賴二天。
  逐鱷焚祠甘雨降,黎民重見大豐年。

  話說瞿琰坐于關王廟中閑耍,忽見一童子帶淚求籤,問其何故,那童子道:「我姓王名忠嗣,乃本村程員外之婿。」

  將張令休求親不遂,移屍詐害,並甄刺史附勢趨炎,把岳父程望雲和連襟胡三郎監系大獄情節,哭訴一番。又道:「我雖有志代岳父鳴冤,奈何年幼力綿,不能施展,故求籤于關神,以蔔休咎。」

  瞿琰寬慰道:「汝年輕質弱,不宜煩惱,以損元神。今日幸與予相遇,爾岳翁旦夕可以出獄。」

  王忠嗣道:「老師系塵外之人,怎能彀脫我岳丈之罪?」

  瞿琰道:「本州島甄刺史乃予親戚,明日爾可赴州告狀,代汝方便,管取伊翁婿重逢也。」

  王忠嗣拜謝,歡喜而去。

  當下瞿侍郎令本廟廟祝,往州縣各衙門飛報:「瞿侍郎奉朝廷親敕,巡行四方,今在本廟駐紮,特行通報。」

  甄刺史聞報,率合州屬縣官員出郭,迎接瞿琰入州廳坐定,參拜畢。瞿琰正詢問本州島利弊,忽門吏報一垂發小子跪門聲屈。瞿琰令放。入來,接上手中詞狀,展轉看畢,將狀紙藏於袖中,喚本州島原差公人標臂拘提張令休,並亡僕進益之妻戚氏、干證沈鬼、孟大慧,程家地鄰等,立刻赴州聽審,遲延不到者,一併問罪。

  公人領差飛步而去。直等到日色平西,諸犯取齊皆到。瞿琰令獄內取出程望雲、胡三郎,一同研審。先喚程望雲說了一番,又喚王忠嗣反複審鞫。王忠嗣把受陷情由,備細哭訴一遍,才喚沈、孟二干證究問。沈鬼一口為著張別駕,竟執程望雲打死人命是實。孟大慧口詞相同。瞿琰喝左右將一起人犯盡行驅出,跪於二門之外,只留戚氏一人,跪在案側,令取過全副刑具,放於婦人面前,問婦人道:「你丈夫身死不明,我老爺須先知道你何故與家主通姦,忌丈夫礙眼,下藥毒死,反去誣害平人。你家主藥死義男,歸罪有限。你謀死親夫,法應淩遲處死。及早供招,免受一番苦楚!」

  戚氏道:「丈夫身患痢疾,已經數月,被家主強逼往程途糶米,論價爭鬧,程望雲喝令眾僕攢打,立時身死。眾目昭彰,小婦人並無偷奸謀害等情,求老爺作主!」

  瞿琰道:「賤婦人,不用重刑,怎肯吐出罪跡!」

  喝教拖翻,上拶手指,下夾兩足,一霎時將繩索收緊,戚氏苦痛難禁,連聲道:「求放重刑,待婦人供招便了。」

  瞿琰止令放下夾棍,帶拶快言。戚氏道:「家主張爺,向托沈鬼、孟大慧二人為媒,往程望雲家說合第二位姑姑,與我家大叔為妻。

  程家回復不允,反出了許多不遜言語,家主懷恨,乘丈夫病勢伶仃,下藥毒死,移屍程家,希圖詐害泄忿。此系沈、孟二人串同設計,與婦人毫無干涉。」

  瞿琰道:「胡講!家主既用毒藥,與你丈夫吃時,為何不行救應?死後又不赴州縣喊屈鳴冤,必是通姦謀死無疑!」

  戚氏道:「彼時吃藥之際,婦人也曾詢問家主,說是去積健脾的藥。婦人巴不的丈夫病好,怎敢阻擋?

  及死後,七竅流血,方知中毒。婦人是一女流,況且拘身內室,怎能彀代夫索命?」

  瞿琰道:「是了。」

  又喚沈鬼、孟大慧上堂複審,二人抵死說程望雲打死人命是實。瞿琰大怒,喝令拖翻,每人打下五十脊杖。又將張令休打了二十竹片,責令畫供,當堂審定:張令休藥死義男,移屍搶劫,依律擬絞。沈鬼、孟大慧強媒硬證,設謀殺命,妄害良民,發邊地充軍。凶奴等十餘人,狐假虎威,黑夜搶擄,俱發站為徒,盡行發下州縣,一獄監禁。甄刺史趨炎玩法,羅織良善,即刻回籍,候旨定奪。

  程望雲、胡三郎釋放寧家。戚氏並一應地鄰人等,供明無事。

  此時滿城士庶,聞此公斷,無不拍掌稱快。有詩為證:

  巨惡罹刑憲,良民脫嚴棘。
  撫掌快民心,法銓盡三尺。

  再說瞿侍郎判斷已畢,仍歸回關王廟中安頓。甄刺史率領家眷,連夜起身,回鄉去了。程望雲翁婿二人離獄回家,焚香望空拜謝瞿爺活命之恩,又取沉香做一牌位,上面鎸著「大恩主瞿爺」

  五個金字,供奉於神堂之內,朝夕和媽媽合家男女等禮拜不輳後來大婿胡三郎、二婿呂一鶴俱發萬金家業,子孫繁衍。這第三個女婿王忠嗣更是奇特,因岳翁下獄之後,奮志讀書,未及二旬,便舉孝廉。至於唐玄宗天寶五年,官拜河西隴右朔方河東節度使,忠嗣仗四節,控制萬里,天下勁兵重鎮皆在掌握,子孫數代簪纓不絕。此處可見程望雲善於擇婿,二大富、一大貴。這兩老口兒老景的受用,不亞于燕山五桂雲,這是後話,表過不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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