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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達書庫 > 古典小說 > 春阿氏 | 上頁 下頁
二四


  鶴公忙問何故?烏公歎了口氣,遲了半晌道:「咱們的事,本不該求人。我恐其不洽輿論,招人指摘,所以把蘇市隱、聞秋水二人一同請出,求他們事外幫忙,我們也好作臉。誰想秋水來信……」

  說著,把來信取出,遞與普公道:「他說春阿氏不是好人,笑我們猜疑范氏,成了糊塗獄。信皮兒上面,稱我大人,寫我官銜,意思之中滿是挖苦我。昨天又來了一信,依舊的滿紙謾駡,楞說報上所說,都是捉風捕影,一句亦信不得。你道這件事,可笑不可笑?」

  鶴公道:「那麼蘇市隱先生,也沒有來嗎?」

  烏公道:「方才蘇市隱通了電來,他的事情很忙,近日與聞秋水也不常見面。據他調查,與白話報上所見略同。跟連升的報告,也相差不遠。」

  普公道:「這麼一說,這普雲必是個嫌疑犯了。方才恪翁交派,實在有理。」

  鶴公亦插口道:「我想這件事,不宜遲緩,急早把普雲拘獲,送交提署吧,不然,春阿氏就要屈打成招了。」

  烏公笑著道:「你這個人,可真會後雲覆雨。據你的意思,既說是阿氏所害,怎麼又反過嘴來,說她冤枉了呢?」

  鶴公急辯道:「不是我一人說冤,人人為阿氏聲冤,我何必懸揣謬斷呢。」

  烏公笑指道:「你真是好口齒,我說不過你。」

  說的普公亦笑了。

  一時瑞二進來,回道:「晚飯已齊。」

  鶴公忙著要走,烏公道:「你這是何苦,在這裡吃飯,不是一樣嗎?」

  說著,廚役等安放桌凳,鶴公、普公也不便推辭,彼此謙遜半日,各自坐下。僕人等擺上酒菜,普公道:「當我們這類差事,真是受罪。你看那別的衙門,差不多的丞參員司,都是花天酒地,日夜暄呼,看看人家有多們樂呀。」

  烏公笑著道:「你這話大不通了。世間苦樂,並沒有一定的標準。在你以為苦,在旁人就以為樂。你以為樂的,旁人就以為苦、一苦一樂,就是眼前境界,心念上的分別,又何必發這些牢騷呢。」

  鶴公道:「我也要同你抬杠。苦子樂子,本是兩件事,如何說是一樣呢?」

  烏公一面酌酒,一面笑道:「你不要抬杠。你心裡以為樂,就是樂了。你心裡以為苦,就是苦了。中庸上說,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,發現出來,便可以為喜,為怒,為哀,為樂。在於未發之先,那喜怒哀樂,還不是一個理嗎。」

  鶴公一面喝酒,笑嘻嘻的道:「咱們別抬杠。你說是苦樂一樣,那麼阿氏一案,就不必深追了,反正屈也是不屈,不屈也是屈,屈不屈同是一理,咱們就不用究了。」

  這一句話,說得烏公、普公笑個不住。烏公把酒杯放下,笑的喘不過氣來,噯呀了一聲,指著鶴公道:「你要把我笑死。」

  普公亦笑道:「鶴三哥的快言快語,真招人好笑。」

  鶴公一面喝酒,一面用筷子指道:「你們不要笑,這不是正理嗎。」

  說的烏、普二公又都笑了。烏公將飲了一口酒,亦笑得吐了。忙笑對鶴公道:「阿氏屈不屈,是法律上的事情,不能以哲理論斷,我的話你沒聽明白,糊裡糊塗,你說到哪兒去了?」

  鶴公正欲發言,忽的壁上電鈴當當亂響。瑞二忙的跑過,摘下耳機來問是哪裡,又對著電機道:大人用飯呢!有什麼事,回頭再說吧。」

  說著,掛了耳機,烏公忙喝道:「什麼事這樣說話,難道我吃飯時,就不能當時說話了麼?」

  說著,把糊塗混賬,罵個不休。普公忙勸道:「不要生氣,告訴這一回,下回來了電話,不可以如此對待就是了。若遇了堂官打電。豈不是麻煩嗎。」

  烏公站起道:「若真是堂官,還不要緊,若是秋水那人,因這一次電話,就能惱我一生。知我的還能原諒,不知我的聽了,這不是闊老惡習麼。」

  瑞二站立一旁,不敢則聲。遲了一刻回道:「方才的電話,是福壽福大老爺,從公所打來的。若是別人,我當時就來回了。」

  烏公又喝道:「更混蛋!翼裡老爺們,當的國家差事,論職分雖比我小,並不是我雇的工人,你們要這樣膽大,豈不該死!」

  說的瑞二臉上,萬分難過。隨又摘下耳機,叫了公所的號碼兒,隨又向烏公道:「福老爺請您說話。」

  烏公放下筷子,來接耳機。

  原來協尉福壽,因在左翼公所,接了提署電話,說春阿氏謀害親夫,業已訊得確供。定日要送交刑部,委翼派人的話。烏公道:「那麼春阿氏謀害親夫,承認了沒有呢?」

  福壽道:「承認與未承認,大概報紙所說,盡是實供。今天衙門來電,要傳令文光到案,不知是什麼緣故?」

  烏公道:「既如此,就先傳文光。」

  說罷,將耳機放下。鶴公、普公問說福壽來電,為什麼事情?烏公一面催飯,一面把提督衙門現已訊得確供,不日要送交刑部的話,細述一遍。鶴公道:「這麼一說,春阿氏謀害親夫,是確而又確啦。」

  烏公亦皺眉道:「這事我真是為難,鬧的我張口結舌,也不敢說定了。」

  話未說完,忽見門上來回,說隊兵鈺福,要求見大人。烏公點頭說:「叫他進來,」家人答應而去。工夫不大,只見鈺福掀簾進來,見了烏公等,挨次請安。烏公一面漱口一面問道:「你調查的怎麼樣了?」

  鈺福笑道:「回大人話,阿氏為人,的確有不正經名兒。今天早間,隊兵在澡堂子裡,聽見人說,死鬼春英,是個標就溜溜的樣子,常在澡堂洗澡。有時他四肢朝天,躺在凳子上睡覺。洗澡的人,全部不愛近他,因為他兩隻大腳,非常之臭。」

  說的鶴公、普公俱都笑了。烏公亦笑道:「說了半天,我都沒聽明白,究竟此案的原凶,還是春阿氏不是呢?」

  鈺福道:「現在報紙上一登,隊兵倒不敢說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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