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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回 被奸人陷害沉船(1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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詩曰: 一葉輕舟鼓浪行,西風吹起惹心驚。 思予不挫窗前苦,處世難求宇內平。 人禍忽臨儔可測,天災俄到誰能爭。 茫茫四海本無事,都是讒奸擾亂萌。 卻說蔡允升明日要回家,其肝腸恍然寸斷,一心思:「這奇逢良緣,我若歸去,兩人各別東酉,何時再來相會?若不回去,查兄又送盤費,我又不好再留在此。且人言紛紛,要拿康夢鶴,我心雖無邪不怕鬼,然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。倘異日惹起禍來,教我怎麼好?嗟嗟!我這一片心緒有誰訴?一點丹心有誰知?惹得我這哭聲似鶯囀喬林,恨得我這淚珠似露滴花梢。」 允升在這書館內愁悶,那知許文泰、陳天英諸友因蔡允升明早要回去,設一小席,辦幾碗菜,來扳允升歡飲,聊以敘將別之情。早來到此館邊,聽得允升在裡面愁怨之聲,戀戀不忍去之意,乃入去說道:「蔡兄胡為鬱鬱不快?大家今晚要扳兄敘別片時,醉中可以分袂。」 允升陪了笑臉說道:「多謝了。」 須臾,姚安海亦到,眾人道:「姚兄都一齊來去。」 姚安海道:「小弟這幾時身體不安,酒半點也吃不得。今著諸兄這等高情雅誼,小弟對蔡兄愈增愧歉。諸兄請了,小弟不能奉陪。」 允升道:「姚兄尚未出去,鎖頭交你,鎖匙交我,晚間好來睡。」 允升即同眾友到館,次第坐下,陳天英道:「流光如駃,自蔡兄之來,轉盻裘葛更矣。今欲頓然別離,實難以為情。」 允升道:「弟蒙諸兄雅愛,一逢相投,誼堅金石。今欲告別,心內惘然如有所失,展轉懷想,真難以為情。」 查必明道:「兄不幸尊嫂棄世,在家複無別個生涯,若是歸去,愈生惆悵,不如少留幾日,庶弟得以飫聆 宏誨。倘執意恝然,毋乃嫌弟不能為居停主人乎?」 許文泰謔而笑道:「居停主人,恐亦不免。」 眾人皆抵掌而笑。陳天英道:「蔡兄非寇准,你可安枕無患。」 允升道:「朝夕聚首,弟之素志,是以不憚跋涉關山。今得蒙光寵,不勝雀躍。若要分手陽關,特以囊篋蕭然,不得已催迫矣。」 陳天英道:「士君子論文談心,淡水可以療饑。小弟雖不如查兄治庖盈饌,但淡粥清蔬,兄若不厭,甚至一年半載,弟亦可供。罔敢失墜,何必說囊篋之匱乏也?」 許文泰道:「不必多言,蔡兄決去不得,大家酒要吃幹。」 允升道:「酒好了。小弟今晚儘量,差不多要醉了。」 許文泰道:「醉就在這裡睡。」 允升道:「小弟蒙查兄饋贐五兩,並包袱都在那裡,不便這裡睡。」 查必明道:「兄贐儀合當隨身,怎好放在包袱內。請問兄,你來時,安海在書館否?」 允升道:「門兒是交他鎖。」 查必明道:「不好了,不好了!兄你不曉得,安海為人心腸奸險,我們和他相與,是把他為兒戲好耍的。」 陳天英道:「草木無知,尚向春榮,他亦人也,豈無垂念之心。」 大家暢飲,直至雞唱才散。 卻說姚安海見允升出去吃酒,心竊自思道:「他是福建人也,我是廣東人也,猶如風馬牛之不相及。他明早要去,後日那裡有相會之期,怕他怎麼?不如把他這銀子偷起來,他若是默默不語,也就罷了,他若是要討,我就把他的真名字報在縣裡,猶得賞了二兩,不是湊來共七兩?任我終身賭錢,那有這樣趲得快。」 遂將銀子偷去,行李依早舊放在床上。正是: 不識面中有義士,最相知者是奸人。 休言災難有胎藏,自古財利惹禍根。 卻說蔡允升吃酒回來,聞查必明之言,心中帶疑,遂把行李開看,銀子果然不見,說道:「不好了,不好了!如今教我怎麼歸去?」 心焦神聵,勞攘至天明,見姚安海施施而來,說道:「蔡兄還未起身?」 允升陪著笑臉說道:「社兄,別事好耍, 銀子不是耍的。 」 安海佯為不知,說道:「你有銀,我不曉得。」 允升道:「弟有銀五兩,藏在這包袱內。今包袱在而銀子不見。倘是外賊,必將衣服盡偷去,明是兄與弟戲耍,教弟後日知謹慎了。」 姚安海道:「我昨夜不曾書齋中睡,果不知你有銀子。」 允升道:「弟鎖頭都是交兄,銀子怎麼不見?」 姚安海變了臉,厲聲道:「真果知人知面不知心!我好意把書齋借你宿,今要回去,就設計藏奸,妄指為盜。你若無盤費就實實對我說,我即去代挪些兒送你。怎麼以盜賊目我?是不以我為德,反以我為仇。這個人真無良心!」 允升道:「你銀子好好還我。若是不還我,我遍處投告朋友,你就無體面。」 安海拂然而出,把手指一指道:「你這等無理,不要走!」 就立一張狀,竟往海陽縣口,對長班道:「我曉得康夢鶴,直來報說求賞,另有一張狀煩傳稟。」 那長班即入內稟道:「有人來稟報康夢鶴在這裡,另告一狀。」 呈上縣主看,上面寫首: 告狀人姚安海,為屠良嚇騙事。禍因漳州棍徒康夢鶴改名蔡允升,偽託士名,假借書館,並無系帶一物,不料於昨日突生無良,聲稱失銀,希圖嚇騙。似此流毒,無法無天,勢得上告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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