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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回 蔡平娘魂棲玉真(2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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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傑道:「良醫怎麼在我身上?」 林氏道:「吾兒因你要索人聘金,愁悶至此。他說:『天下財利可求,天下才子難得。若必待有才子、聘禮兩全而後嫁,則將就木焉。』你若不回心轉念,縱有扁鵲之手,恐也難醫這病症。」 世傑道:「這個容易。你去和我女兒說知,我即來去唯咐張媽。」 乃到張媽家,著他去請蔡允升,速擇吉課,或是要娶,或是要贅,任他主意。張媽忻然,忙忙報與允升。允升即擇一良辰,說要隨便進贅,張媽即來報知。 不停刻,到了世傑家,聽得裡面哀哭之聲,吃了一驚。到得房內,只見蔔玉真瞑目鉗口,手足冰冷,嗚呼哀哉。世傑夫妻相抱面哭,說道:「吾兒,你是允升害死了。」 張媽看見,說:「不好了。」 轉身跑走,忙忙報與允升得知,說:「玉真為你相思害死了。」 允升聞之,不勝悲痛。有一首《長相思》為記。詞曰: 木蘭車,木蘭舟,萬斛相思載不浮,胸臆待淹憂。 江潮斷,江潮流,十種傷心洗不瘳,珠淚何日休。 那時卜世傑對林氏說道:「想起來吾兒之死都是我害他,與別人無干。」 林氏道:「如今悔之無及。雖然,吾兒不幸,遇著這貪財的父,死也好苦。總是虧我十月懷胎,養他無成。」 世傑聽了,默然不語。既而歎道:「倘得還魂來,我就憑他主意。今沒奈何,我且出去買棺木來。」 林氏道:「必須急去急來,不可耽閣。」 蔔世傑正要出門備辦物件,忽聽得玉真有鼻息之聲,既而顏色依然,停了半晌,玉真忽然歎了一聲,說道:「我苦呵!我康夢鶴夫君,你在那裡去了?你好薄幸!你好薄情!」 世傑夫妻見玉真還魂,不勝忻喜,只說他是胡言,問道:「玉真我兒,你回來了?你父親母親在此,不要胡說。」 玉真道:「你是那個?煩你去叫我夫君來。」 世傑道:「想必是他死去,去見了月老,月老和他說明白了。」 乃問道:「吾兒,你夫君是誰?」 玉真道:「我夫君姓康,名夢鶴便是。」 世傑道:「是了,如今問有姓康名夢鶴者,便可招他為婿。又問道:「我兒,你試張了眼,起來看看。」 須臾,玉真張起眼來一看,遂翻身在床中裡,說道:「我苦呵!我看這裡都不是我家。我家在漳州,我嫁與康夢鶴,字其祥,他是天下風流的才子,我與他經生一個男子。我姑姓陳氏,我父姓蔡,名斌彥,現任廣東都司,我母許氏,我乃蔡平娘便是。當日因六月十四夜與夫君月下會佳期,觸犯天怒,拆離俺夫妻恩愛。今東獄帝君憐我賢德孝慈,判我回生來,但皆在我家,怎麼在這裡?」 世傑夫妻聞之,不覺大駭,說道:「我兒你說差了,你名玉真,你父就是我,你母即是此人。我兒又說甚麼蔡家許家,莫非是你心昏了?」 平娘道:「我神清氣定,那裡會昏?你兒玉真在那裡? 請來相見。 」 世傑道:「玉真我兒,你就是。」 平娘笑一笑,說道:「有這奇事!我是蔡家女子,名平娘•怎麼又是你兒,名玉真?莫不是我之神魂借你兒之死魄來回生不成?這也罷了,我如今若要去尋蔡家之父母,他不認得我,縱我說出這般回生之事,他亦不信,不如我就把你們認為親父母,你們把我認為親生女兒,仍做玉真,不要名做平娘。但夢鶴與兒系百年前註定姻緣•已經與兒十年夫妻了,生了一個兒子,年已八歲,東獄帝君責罰他,亦都死了,憐我賢德,命不該死,合與康夢鶴百年偕老。希望爹爹訪問漳州此人,與之實說其由。」 蔔世傑忻然道:「天下有此奇奇怪怪之事,恍如說夢一般。我如今不免新走到漳州地方,與吾兒訪問一遭。」 林氏道:「前日來求吾兒這親,亦說他失了妻子,其才貌,人家都稱他好,但他又是姓蔡名允升。」 夫妻二人私相議論,又樂得無子而有子,想如夢而非夢。正是: 事不關心,關心者迫。理一俄聞,俄聞者惑。花謝花開不紀年,愁眉笑眼變時刻。 姑置勿題。 且說蔡允升,聞蔔玉真相思病死,無可奈何,惟有歎悼而已。婚姻之事,自此以後渺不關心。 越有二日,姚安海走來對允升說道:「蔡兄曾聞一奇事否?」 允升道:「甚麼奇事?」 姚安海道:「蔔世傑之女死去一日,回魂起來,聲聲說他是漳州康夢鶴之妻,名叫做蔡平娘,不是叫做玉真,著世傑去問叫康夢鶴的人,乃肯嫁他。但康夢鶴曾來到敝地,弟雖認得他,而未知家居何所。兄說與康夢鶴極相愛,何不同來去見他一會,說出蔡平娘回魂之事。」 允升聽他這說,想著前日夢中之語,若醉若醒,若疑若信,忙忙問道:「果有這等實事?」 姚安海道:「怎麼不是實事?難道小弟騙你?」 蔡允升道:「康夢鶴小弟便是。」 姚安海笑道:「兄又來說謊了。康夢鶴前年曾與弟相會過,你欺我忘記了麼?」 允升亦笑道:「你有所不知。那前年一個康夢鶴,是假弟名字的,我是真的。」 乃與之說其因由。姚安海聽了,心尚未信,說道:「如今憑任你有蘇、張口舌,亦難成就了。但他說還有甚麼會合的簽詩為憑,做過的事業為證。苟非真真的康夢鶴,那裡知他簽詩事情?」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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